她的身边无人陪伴,用了最后力气告诉医生,她要保住她的孩子。
沈柏中赶到医院的时候,倪弦抢救无效身亡,只留给他一个同样虚弱的沈知鱼。
他用尽手段毁了小演员,却不知如何面对沈知鱼。
于是日复一日的沉溺在工作中,忽略了沈知鱼所有成长。
姑娘白日里像一株顽强的小草自由生长,可在每一个无人陪伴的夜晚,只能听着母亲留下的唱片入眠。
小提琴和琴谱,是姑娘转院,唯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可是,她母亲留下的琴谱,却被她弄丢了。
姑娘迅速的颓废起来,整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只动几口,到了晚上,便开始失眠。
这种情况差不多持续了快一周。
由于丢的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小偷又避开了医院的监控视频,警察那边的进度十分缓慢,到了最后更是有些不愿意再查,陆见屿每次给负责的警察打电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推诿。
医院这边,院长亲自来道了歉,但也只能许诺再购置一些摄像头和加强安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这几日的白天,陆见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姑娘身边,变着法儿的想要逗她笑一笑,可沈知鱼只是勉强的撑起一丝微笑,接着又恢复到发呆的状态。
陆见屿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窘境,他几乎想尽了自己能用的一切法子,最后把鹿鹿也带过来了,可沈知鱼的状况没有一点好转。
他推掉了总决赛住持位的邀请,在领完年度最佳打野之后,火速回来陪着他的姑娘。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姑娘安静的躺在床上,眉宇间依旧是浓化不开的愁闷。
joel给她吃了含有安定的药物。
陆见屿看着心疼,趁着沈知鱼睡着,出门去了琴行。
他不能帮沈知鱼找回琴谱,至少能给她买回来一个相似的琴弓,谁知道连续找了几家店面,老板都告知他没有他描述长短的琴弓,甚至还有人以为他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陆见屿打开地图导航,准备去下一家琴行询问。
他向来固执,决定的事情除非做到,否则绝对不会回头。
然而还没等他踏上路程,joel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陆见屿摁下接听键,医生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陆见屿你在哪儿呢,你之前带沈知鱼去过哪里你还记得吗?沈知鱼她失踪了!”
“你说什么?”
街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不知从哪里飞出的少年骑着单车一路狂飙,对躲避不及的行人吹着口哨。
陆见屿哑着嗓子,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我说沈知鱼失踪了,带着她的琴!”joel急的大喊:“我去拿个药的功夫就不见了,我调了医院的视频,她离开的非常快,根本就是把医院的那几层路熟记于心了!”
joel语气暴躁:“我也不知道她会跑到哪儿去,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白,她是有自杀倾向的,总之你也一起找找吧,就去你带她去过的地方看看,一个小时之后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就报警。”
陆见屿恍惚着挂下电话,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清醒,他猛地打了个颤,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沈知鱼根本是不喜欢他的,她只是想离开。
所有撒娇细语的暗示,都是用来蒙骗他的假象。
她对s市一无所知,无法独立而行,他恰巧经过她的世界,变成了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当她最重要的东西丢失之后,她不愿意再继续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虚与委蛇,直接选择了离开。
她聪明绝顶,而他就是个被玩弄鼓掌之间的傻子。
陆见屿怔在原地,好一会才揉了揉在冷风中冻僵的脸,他迫切的想找到沈知鱼,让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论。
陆见屿感觉到脸上湿湿的,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得找到念念,她的眼睛看不见,还一个人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危险。
陆见屿抹掉眼泪,眼神里带着坚毅,向着他第一次带沈知鱼去的奶茶店跑去。
他是深海里的鱼,爱上了人间的少女,愿把一切美丽的风景,亲手送予。
不论少女对他,真心与否。
他拨出一个号码,短暂的嘟声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爸,是我,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知鱼背着琴,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打了个车来到了老城区。
夜色已然降临,老城区的晚上依然热闹繁荣,街角的小摊里,坐满了疲累了一天的住客,小屋的炊烟不断翻着白气,空气中弥漫着生活的气息。
沈知鱼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那是她在搬来s市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人民币,也是她为了逃跑,长久以来做的准备。
本来以为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了出去。
沈知鱼接过司机找给她的零钱,百元大钞变成了小额的纸币,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载沈知鱼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好人,见沈知鱼双眼看不见,还主动问她要不要帮忙带她到要去的位置。
老城区的盘旋的小巷,车是开不进去的,他看这女孩文文弱弱的,万一被人盯上了可就不好了。
沈知鱼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和司机轻声道谢,告诉他有人会来接自己,才打开车门用导盲杖探测位置,背着她的小提琴下了车。
她在路口彷徨了一会儿,才顺着香味找到了一个卖红豆糕的婆婆,央着婆婆为自己带了路,婆婆原本不想答应,可架不住姑娘说话好听,又是个瞎子,眼看着就要入夜,她收了红豆糕的摊子,带着沈知鱼向老城区的内部走去。
沈知鱼要找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未名的古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