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瑱此时所为,无疑最大限度的契合了朝野上下的诉求,尤其是朝堂上有不少寒门出身的士子,深知当初节衣缩食买来笔墨纸张以供科举之苦。
而眼下,六皇子年方十岁,却已经能有如此眼光不说,更是能把寒门学子放在心上,拿出自己积攒的银两加以推行实施,还不骄不躁,等有了成效后才禀明皇上,如此心胸和气魄,分明还远在成年人之上,当真是让人佩服之至。
被这么多双灼灼的眼睛盯着,玄瑱无疑就有些不好意思:
“发明粉笔的人本是大儒周璞先生的二公子,儿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适逢盛会……”
“我儿谦虚了。”德宗瞧着玄瑱,只觉就和吃了人参果之般,从内到外,那叫一个畅快——
有玄瑱这么优秀的儿子,烈国无忧矣。
竟是转过龙案,亲自把玄瑱给扶了起来,又解下随身佩戴的一枚上好的玉佩,交到玄瑱手里:
“瑱儿真是我玄家的千里驹,有儿如此,夫复何憾!”
这一番话,尤其是那枚交到玄瑱手里的玉佩,登时让所有人看向玄瑱的表情越发狂热——
要知道德宗这枚玉佩,可是正位储君之时,太上皇亲自赏赐。
自来就有非同一般的意义。现在皇上却是交到玄瑱手中,分明是昭告天下,将来储君之位非玄瑱莫属。
众大臣都能理解的意思,二皇子玄祯和四皇子玄珏何尝不明白?
玄祯情绪虽然有些复杂,可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从小六出生,宫内外就知道,没有意外的话,玄瑱必然就是烈国下一任帝王,备位储君只是早晚罢了。
这也是玄祯把更多精力放在诗词歌赋上的重要原因——
反正怎么蹦跶,帝位都和自己无缘,倒不如活的轻松些。
倒是自己这个四弟……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看过去,果然瞧见玄珏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上一世父皇的寿宴上固然没有自己封王的喜事,却也更没有父皇亲自解下那枚意义非同一般的玉佩送给玄瑱这样的事。
这枚玉佩离开父皇身边,分明是在自己得封储君的大典上。
而且看父皇和众位大臣的反应,明显是对玄瑱此举更为推崇。
本来得封亲王,玄珏以为已经是最大的荣耀,可和玄瑱这会儿引起的反响比起来,无疑还是相形逊色。
方才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失落。
一想到自己在北地时栉风沐雨,生生瘦了十多斤,才换来今日这份荣耀,而玄瑱不过是运气好,认识了发明粉笔的人,稍加运作,就举世瞩目,玄瑱说不失落是假的。
更想不通的是,明明是自己先去找的周子岳,怎么那人拒绝了自己,兜兜转转之下,竟然投到了玄瑱麾下?
而且上一世,玄珏可不记得有“粉笔”这回事!
一时暗暗咬牙——好一个周子岳,这是看不上自己这个皇子啊。等将来自己登基,定要让周子岳知道“悔不当初”几个字怎么写!
好在他神情很快恢复正常——
就是这会儿被玄瑱抢了风头又如何?没有人知道,玄瑱的寿命现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再过两年,就会走完他短暂的一生,如一颗流星消失在烈国的历史之上……
注意到玄祯的视线,玄珏微微抬了抬下颌,一副同喜的模样。
玄祯撇了撇嘴,别看老四年纪小,却是越来越虚伪了。当下主动上前凑趣道:
“别看六弟年纪小,目光之长远,远非我这个做哥哥的能比,哥哥佩服之至……”
就是让小六把风头都给抢了,也比输给老四那个虚伪的家伙强。
玄珏也笑着上前,恭贺玄瑱,大殿里父慈子孝,瞧着真是其乐融融。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有些心思不属——
都这个点了,皇后也该过来了吧?
毕竟玄珏的计划里,除了他自己在宴席上出风头之外,还有不可或缺的一环,那就是秦漓和皇后的友好关系的肇始。
眼下自己得封亲王,秦漓再得了皇上另眼相看……
正自畅想未来,就瞧见有宫人一路小跑着过来:
“皇上,娘娘领着内外命妇到了。”
“母后来了?”玄瑱顿时开心不已,仰头瞧着德宗道,“父皇,儿臣想要去接一下母后……”
德宗这会儿当真是怎么瞧自己儿子怎么顺眼,当然毫不犹豫的点头。
玄瑱疾步出了大殿,瞧着不是一般的急切。
玄珏的视线随着追了过去——
上一世皇后和秦漓一见如故,一直让秦漓跟在她身侧。
父皇对皇后一向敬重,看她如此重视秦漓,宴席上也对秦漓多有夸赞之语……
正自浮想联翩,外面有节奏短促、风格明快的音乐声响起,伴着音乐声,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足足九层的散发着奇香的物事。
那物事第一层是一个硕大的寿桃,粉白相间,瞧着简直和真的一般,即便离的还远,却好像能嗅得见蟠桃的香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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