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上来。”
很快,身着王妃正装的瑜王妃昂首上了大殿,众人惊讶的发现,瑜王妃身后还跟着位身着锦衣卫服饰的男子。
旁人或者不认得,户部侍郎孙如海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跟在瑜王妃身旁的可不正是外甥崔鹤之?
当初因为崔鹤之得罪了叶庭彦兄妹,孙如海一怒之下,想要强行把崔鹤之送回老家,不想却意外巧遇崔鹤之的堂兄崔鹤申。
崔鹤之竟是不听劝告,直接跟着崔鹤申离开了。
到了京城后,孙如海心里有气,一开始想着,暂且不管,等崔鹤之吃了亏,就能听话了。
哪想到却一直没等来上门讨饶的崔鹤之,毕竟是亲外甥,孙如海最后还是遣人去崔鹤申府上询问,结果却被告知,崔鹤之竟然也经由崔鹤申的推荐加入了锦衣卫。
彼时孙如海也很是生气,可接连给姐姐姐夫去了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最后又特意派人去了崔鹤之老家,才知道姐姐恼了他这个“背信弃义”的白眼狼,认定崔鹤之加入锦衣卫,是被孙如海逼得没法儿所致,早已经扬言,要跟他断绝关系。
打那之后,孙如海就没再管过崔鹤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舅甥会在金殿上相见,崔鹤之还跟在瑜王妃身边。
玄夜也皱了下眉头——
崔鹤申追随玄夜也有七八年了,为人颇为忠心。
当初崔鹤之入锦衣卫,还是玄夜亲自点头的。
又听崔鹤申说他这个堂弟身手不好,倒是文采还行。
玄夜就给了他个轻省活,让他负责文书往来。
当然最机密的消息,崔鹤之自然是碰不到的。至于说这人是否忠心,玄夜也不在意——
所谓日久见人心,可靠的人,玄夜自然会给他相应的荣宠,至于说有二心的,那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罢了。
印象里这人每次见了自己,都和老鼠见了猫一般。今儿个竟然敢和瑜王妃一道来大殿之上,要说和自己没关系,那真是鬼都不信了。
淡淡瞥过去一眼,崔鹤之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藏到地底下去,丝毫不敢再往玄夜这边儿看。
“皇上,”瑜王妃也跟着跪倒,神情沉痛,手里还举着些卷宗,“都说虎毒不食子,玄夜再不孝,可也是臣妇身上掉下的肉……”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臣妇心狠,可有人问过臣妇心狠的原因吗……”
“旁人家的孩子都是懂事可爱的,只有他,生性凶残,刚会走路,就会杀人……这样的儿子,谁不怕?”
“但凡有一丝可能,臣妇也不想出面指证,可臣妇再不做出决断,说不好臣妇和王爷都会死在他手里……”
“我们夫妇俩死不足惜,只瑜王府身受皇上大恩,事关烈国安危,却是宁死也不敢徇私情啊……”
说着,拭了下眼睛:
“……这位崔侍卫虽然地位卑微,却是个心怀大义的……”
崔鹤之一激灵,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哆嗦着顺着瑜王妃的话音道:
“……世子爷,世子爷和,和乌哈国有,有协议,帮着,帮着挑起,挑起,乌刹国和,和烈国的矛盾……这里,这里,有,有他们来,来往的,信件……”
乌哈国和乌刹国是兄弟之国,乌刹国本就略强,又吞并邻邦的情况下,实力可不是更胜一筹,于乌哈而言,自然是一个强有力的威胁。
真是乌刹国和烈国开战,乌哈国自然能坐收渔翁之利。
太监上前接过信件,转交到德宗案头,打开来,德宗明显一怔——
信件字体恣肆,瞧着和玄夜的字迹还真是如出一辙。
“逆子!”瑜王卷起袖子,抡起胳膊就想扇玄夜的耳光,“乌哈国许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戕害表兄妹也就罢了,还要把烈国放在火上烤……”
不想胳膊却被人给架住,抬头看去,却是叶鸿昌,正拽着他的胳膊,冷声道:
“一封信件又能证明什么?说什么虎毒不食子,那也得你们夫妇是我女婿的亲爹娘才罢!”
“叶鸿昌,你这样自私自利丝毫不以国事为重的人,也配做我烈国的宰相——”没想到对方竟然旧话重提,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瑜王真觉得自己日了狗了,“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本王先抽死你,再处置那个畜生!”
只没想到他这边刚撂出威胁,一直对他的喝骂没什么反应的玄夜猛然回头,直接护在了叶鸿昌前面,冰冷的视线,让瑜王打了个哆嗦之余,更加火冒三丈: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他叶鸿昌的儿子?”
“据我所知,玄夜他并不是你的儿子……”叶鸿昌旋即接道。
一直有些疑惑的瑜王妃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叶鸿昌的意思,袖子里的手猛地攥住,瞧着叶鸿昌的眼睛亮的吓人:
“叶鸿昌,你这般妄语,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那里叶某去不了,”叶鸿昌冷冷瞧着瑜王妃道,“倒是王妃您,当年做的亏心事,真以为就神不知鬼不觉不成?玄夜他不是瑜王的血脉,跟你,更是半点儿关系也无!”
“你胡说!”瑜王妃简直要疯了,眼底更是显出一丝恐惧——
玄夜血液的秘密,她自然最清楚,可既然能利用药物让玄夜的血液和其他人的血液不相融,也能服了药后,让对方的血液和自己相融。
可问题是来皇宫之前,她根本没想到,叶鸿昌会突然发难,那些药物这会儿全在瑜王府中……
却又侥幸安慰自己,或者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样的秘密,除了自己,就是瑜王也不知晓……
殊不知上座的德宗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点,声音都有些不稳:
“叶相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玄夜的长相分明就是皇室中人无疑。可叶鸿昌却言之凿凿,说他和瑜王夫妇并无关系……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