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偏偏到了玄瑱的时候,竟然就出了意外?
可要真是那样,自己穿过来又算怎么回事……
正胡思乱想,帐篷再次被人掀开,王松龄和柳晟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何?”叶庭芳忙迎上去。
“少夫人,事情怕是,有些不妙……”王松龄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小少爷他,烧的,昏过去了……”
如此高烧,分明是那些感染天花的孩子才会有的症状。
“我们已经尽力了。”柳晟神情疲惫——
虽然师兄没有点明这位少夫人并她夫君和那位小少爷的身份,可端看他们身边下人都严肃恭谨、做起事来井然有序的模样,定然是非富即贵。而刚才确定小少爷病情危险后,师兄的反应,更让柳晟确定,这家人怕是京城中地位顶尖的那群人……
只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那位小少爷现在的情形,眼下只有听天由命一途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绝望一点点的翻涌,叶庭芳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有些眩晕,却是咬牙道,“没事儿,六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们再去熬药……”
“少夫人——”旁边丫鬟忙扶住叶庭芳,王松龄顾不得解释,上前就去给叶庭芳诊脉,探手触及她的手腕时,神情忽然就有些诡异。
倒是柳晟摇了摇头:
“没用的。那位少爷把我们全赶了出来,说是他亲自守候就好,不许任何人靠近……对了,少爷说,让少夫人把带的烈酒送进去些……”
“对对对……”王松龄已经收回了手,边询问酒在那里,边急声吩咐侍候的人,“快扶少夫人进去躺会儿……少夫人这会儿身子金贵着呢……”
“要烈酒?”叶庭芳这会儿注意力全在玄瑱和玄夜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王松龄的异常。
怔了一下,瞬时痛不可抑——
当初在燕王府里,为了救回燕王,玄夜直接取了心头血奉上,为了怕旁人看出端倪,自己才会特意拿出美酒来作为掩护……
玄夜眼下这般说,明显是又要取心头血……
一时大恸之下,眩晕的感觉顿时更浓……
却是咬着牙,怎么也不肯倒下:
“快些,把酒送过去……”
烈酒很快送到玄夜手上,王松龄和柳晟本来想进去协助,却是再次被赶了出来。
“少夫人,您进去歇息片刻吧……”丫鬟不住哀求,叶庭芳却和听不见一般,始终定定的瞧着玄夜所在的那顶帐篷,好像要站到地老天荒似的……
还是王松龄赶紧让人去取了椅子过来,又让人拿了保暖的衣物并不停熬些驱寒的姜水送过来。
眼瞧着天都要亮了,一直紧闭着的帐篷门终于再次打开,熬得眼睛通红的叶庭芳一下站了起来,刚走了几步,却又被侍卫拦下来,视线的尽头,身形挺拔的玄夜正站在帐篷前,遥遥看向这里:
“听话,去睡会儿,小六,烧退了。”
王松龄腿一软,一下坐在地上,以手掩面,大哭不止:
“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下一刻,却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要是未来储君,真因为自己帮着种痘而亡,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师兄——”旁边的柳晟却是直接就给吓蒙了——
不是刺激太大了,师兄疯了吧?
叶庭芳眩晕的感觉更强,却是唯恐玄夜担心,强撑着不敢倒下:
“相公,我知道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帐篷休息……”
一直到玄夜再度回转帐篷,才慢慢软倒在丫鬟的臂弯里。慌得丫鬟们忙第一时间拖了王松龄进来,好在主要是疲累,王松龄忙开了安神药。
叶庭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锣鼓声声,杀声震天……
玄夜一身玄色盔甲,在肆虐的枪林弹雨中左冲右突……
血肉纷飞,流血漂橹……
眼瞧着敌人渐渐退缩,胜利已然在望……
四分五裂的敌阵外,阵阵銮铃声忽然响起,好容易有了喘息之机的玄夜骤然回头,视线所及,是马上滚落的卫士,手捧的一封用桃花封缄的信笺……
明明之前还是“虽万千人吾往矣”、所向披靡的一代战神,甚至太多杀戮,早已让玄夜双眸猩红,却在瞧见桃花封缄的一瞬间,杀气弥漫的眸子瞬间恢复了清明,那虔诚的模样宛若信徒终于瞧见了心目中的神祇……
“不要,不要……”叶庭芳拼命想要阻拦——
明明是陌生的场景,可叶庭芳就是知道,那封信里藏有剧毒——
因为自小被涂玉容当做药人来炼,玄夜百毒不侵。可要说唯一能伤害他的,就是用叶庭芳的血特制的毒药。
锁情蛊不但锁住了玄夜的情,更把他的命也交到了叶庭芳手里。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嘶喊,梦中的玄夜却是毫无所觉,竟是在万军阵中低头,在那信封上轻轻吻了一下……
“夜——”眼睁睁的瞧着万箭齐发,玄夜整个人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仰面朝天倒在浓稠的血液中,却是直到死,依旧把那封信笺牢牢的护在胸口处……
叶庭芳呜咽着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却在下一刻,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芳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