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葡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只见一个人靠坐在贵妃椅上面,姿态慵懒又悠闲,身边是一把大伞,巨大的阴影投落在地上,把闷热的阳光一一挡在伞顶。
看她出来,那人略微抬起了眼眸,桃花眼多了几分弧度,嘴唇微微抿着,一手托在鬓边微侧着头,他今天披着淡金色的纱衣,里面是白色为主的上好鲛衣,袖边绣有龙纹,阳光落在纱衣上面时,熠熠生辉,看着尊贵又冷傲。
脑海里不自觉地泛现出昨晚的事,这回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过份,人家怎么说都是妖界之主,被她这样胡闹,若传出来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她牵出一抹刚刚好的笑意,走上前来欠了欠身,“妖君早。”
闻言,纪镜吟抬头看了眼天色,嘴角似笑非笑:“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还算是早上吗?”
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我这不是喝多了吗?我平时没睡这么晚的。”
纪镜吟没有说话,目光微移落在她腰间的腰脾上面,声音浑厚低沉:“喜欢吗?”
她“啊”了一声,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反应过来,她连忙点头微笑道:“喜欢啊。”
有了它,我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再也不用窝在这里,看到他的脸了,她当然喜欢。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前些日子有点忙,忘记了给你弄一个牌子,这是本君的疏忽。”
向晚意看着她,眼神有点讶异: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得给他一个台阶往下走,“没事儿,谢谢妖君。”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妖君,但为什么这名牌上面没有名字?”
纪镜吟的身体紧绷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向晚意凑上前来,微微弯下腰,把他那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收入眼底,她慢慢开口:“你不会,完全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自相遇后,他好像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他那个闪烁的眼神明显给出了答案,无声地叹了口气,还真的忘得个一干二净啊。
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把那段回忆给忘了,无论是甜的苦的,一并忘个干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他抬起眼眸来,目光如炬地看她,薄唇轻启:“那你现在告诉本君,你叫什么?”
静静的看着他,思绪彷佛回到了在山洞初遇时,他拿着她的名牌轻轻念着“向晚意”三个字的时候,转眼又好像看到了在大殿里头替她出头的少年,身边缭绕的仙气,长戈相向,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傻傻的死活要跟在她后面,像个跟屁虫一般的少年,最后眼前的人慢慢和石穴里面那个满眼疯狂的少年的面貌重叠在一起……
这一切,他都忘了,只有她还记着,想到了这些,脸色不禁变得有点苍白,“我叫向晚意,‘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里的向晚意。”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好像用了自己很大的力气一般,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想着从他身边绕过离去。
抬起脚来,走了两步,手腕被人用力握着。
“别走......”
停下脚步,牵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垂眸看他,“怎么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逆转,他垂着眸子,眼里充满怀疑:“我们,在这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他怎么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呢。
褪去了往日的冷漠,他此时的脸显得更有人性,睫毛扑扇扑扇的,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少年般定定看她,彷佛想从她的嘴里等到什么答案。
向晚意不由自主地没有挣开他的手,仇恨是平等的,只有她记得,而他忘记的话,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人,而他从此至终都是充满茫然,不知道她因何而恨。不知道她因何而憎,在到底要不要让他想起来这件事上面,她纠结了好久,但是当前来说,她暂时还是不想让他记起。
或者说,她不想他是通过她的途径来记起,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又或者说,对于他这样娇傲的人来说,居然有件事能让他感到挠心挠肺,无法得知,这未尝也是一种折磨吧。
这样想来,她微微一笑,“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纪镜吟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滑落。
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尴尬,她微微挣开了他的手,“好了,妖君别想太多了,想得太多的话容易早衰老。”
拍了拍他的肩,不管他的表情,她便伸着懒腰往外走去。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身后那道难以言喻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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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妖界大道上全是商贩,各色各样的商品放在一个个小摊上面销售,商贩们朝路人招手兜售,声音此起彼落,路上人们摩肩接踵的,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在眼前晃过。
向晚意生□□好吸收各种新奇事物,自从她挂了这腰牌后,各种各样的店铺自由进出,而且里面的人对她毕恭毕敬的,跟那天完全是两副模样,实在是惬意得很。
走着走着,她停在了一处楼高五层的店铺前面。
左看看右瞧瞧,路上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只有此店大门紧闭,而且招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而且此楼的装潢明显是跟一旁店铺沉闷的风格不同,每层以新鲜花卉围绕,色彩斑斓的花朵点缀楼间,有一种人间仙境的错觉,屋顶上面的飞檐边上有两凤凰雕像,栩栩如生,彷佛下一瞬就要展翅高飞,远远站在下面,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花香。
心里被好奇之感挠着,好不舒服。
挪到一旁的小摊贩边上,装作在看他销售的商品,嘴上却有意无意地打探着:“大爷,你知道身后这花楼是做什么的吗?”
正做着藤编的大爷手上动作一顿,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着正是青春年少,活力洋溢,两颊生得两抹淡粉,小巧的鼻子和娇滴滴的唇瓣怎么看也是一个大美人,怎么会有去这些地方的想法......
大爷顿时觉得自己身负说教的精神,誓要把这陷入迷途的姑娘活生生拖回正道,他一脸义正严词:“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洁身自爱,这花楼里面都是小倌,都是那些得不到满足的老妇人或者有变态癖好的男人去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千万别去那个脏乱的地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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