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心沁出一缕至为通秀的冰雪,隐约是花灯那日交到她手中的冰棱模样。
这缕冰雪落在她的额心,缓缓渗下……
……
林啾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痛得就要炸裂了。
“嘶——”一抬手,便摸到额上鼓起一个大肿包,一碰,钻心地疼。
头顶横着一道木梁。屋顶构造很简单,木条搭得干脆利落。
她思索片刻,竟记不起何时住过这么一间屋子。
她转了下视线,恰好看见一个身穿白袍,头顶双髻的姑娘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林啾不禁一怔——怎么是古装?
还没回过神,便见这个姑娘扑到木床前,“啪”一掌拍在床边上,把林啾震得抖了三抖。
不对啊,这是有内力的啊!林啾大吃一惊。
“乌季!柳师姐都在思过岭跪了三天三夜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装死!还不给我起来,到刑堂给柳师姐求情去!”
乌季?乌季是谁?柳师姐?这又是谁?不会是柳清音吧?
这,这特么不会是柳清音的问心劫吧?!
林啾真情实感地震惊了。
“别以为你爹乌孟侠有什么了不起!”这个姑娘再一次把木床拍得灰尘四溢,重重哼道,“不过是守个要塞罢了,有什么厉害的,魔族都几千年不敢进犯仙域了,你还以为你爹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啊……”林啾不禁感慨缘份这东西真的很神奇。
所以,自己的劫身,乌季,是乌孟侠前辈的女儿吗?
忆起乌氏地下陵中的不灭英魂,林啾心头一热,两行眼泪涌上脑门,烫烫地滴落下来。
“哭!哭!你这母老虎,装什么柔弱!”小姑娘气得跳脚,“你是不是存心想要害死柳师姐!”
林啾摸了摸额头的大肿包,又听到柳清音被罚跪,心中大约便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她擦掉眼泪,慢悠悠地说道:“谁叫她推我。”
“你还有理啦!”小姑娘气得柳眉倒竖,“分明是你使诈假装认输,等到柳师姐来扶你时忽然出手偷袭!要不是柳师姐反应快把你推下去的话,她岂不就输给你这个无赖了!你怎么就不会替别人想一想?就算你今年输了那又怎么样,下次再考不就行了?迟几年进内门你能死不成?!可是柳师姐她呢?她若输了,会被那个无良父亲送去做炉鼎的呀!”
哟,炉鼎?
“她爹无良怪我咯?她修为不精输给我怪我咯?”林啾依旧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慢悠悠道,“或者你想说刑堂处事不公?”
小姑娘怒道:“哼,必定你借着乌氏先祖的英雄事迹给刑堂施压!难怪柳师姐一个劲儿让我们都不要替她求情,什么苦水都往她自己肚子里吞!你这种人,真是愧对自己的姓氏!”
“嗤。”林啾揉着脑袋坐起来,道,“修行治不好歪屁股,别在这瞎耽搁了,回家治病去吧。顺便眼睛也治治。”
刑堂会循私?也就这些脑子没跟上个子的傻子能被柳清音忽悠。
“你!”
小姑娘还想骂人,被林啾悠悠哉哉打断了:“有正事就说,没有那慢走不送。”
小姑娘气得俏脸通红,半晌,恨恨道:“剑君说,此次选入内门的弟子中,将挑出一人,做他的亲传七弟子。你与柳师姐的比试出了意外,结果作废,待你伤好再重新比试,剑君会亲自裁决!”
“啊……”林啾恍然。
敢情柳清音结婴之前,心中最在意的便是这件事了。
《剑之娇》这本书,一开篇柳清音便已是大剑仙,元婴之下这种低端局根本提都没提过。原来这便是柳清音当初入门前的过往。
这一次比试的结果不必说,柳清音自然是战胜了乌季,进入内门,一跃成为剑君的第七弟子。
原来,柳清音也有过差点做了炉鼎的黑历史啊?
林啾心中一点都不同情,只觉好笑。
如果这便是柳清音结婴时渡的问心劫的话,就凭她那手自欺欺人的好本事,必定是“问心无愧”的。
所以她对乌季做过什么呢?
林啾下了木床,双脚往黑布鞋中一套——什么东西在硌脚?
拎起鞋子一抖,居然抖出一绺黑油油的秀发。
林啾:“……”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柳清音的!
看来乌、柳二人相当不对付啊,在林啾看来,这种小女孩之间的心思算计,无异于……菜鸡互啄。
林啾扔了那头发,揉着脑袋往外走。
要是早知道柳清音这么大方,居然邀请自己到她“家”里玩的话,林啾一点也不介意带上魏凉过来旅游。
此刻林啾的心情非常好,倒是有几分感激柳清音。那些过往自己虽然丝毫不惧,但那道伤口实在过于血肉模糊,若是能选择,林啾永远都不愿意重新撕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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