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音面无表情,平视前方。
“佑然,机缘会在哪里?”
王卫之扯唇一笑:“清音真是猴急,你只安心躺平等着便好,其余的事,都该由我这个男人来主动。”
言语之间已颇为露骨,但今日柳清音丝毫也懒得敷衍,没将气血聚于面颊做出羞红的姿态,也没有拿眼嗔他。
“他很快就会发现我独自下山。我来得匆忙,来不及隐匿气息。”柳清音道。
“理他作甚!”王卫之道,“他若敢公然抢夺你的机缘,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自大。”柳清音偏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媚人笑意,“佑然,我若有缘飞升,也不会离开这个世间。我会留下来为苍生做事,等你一起走。”
王卫之自然不会看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他也懒得与她虚以委蛇,便道:“清音,你这么说我就很不高兴了。我若是有半分将这机缘据为己有的意思,便不会邀你过来。既然将你叫了过来,我又怎可能让你失望。”
柳清音只笑了笑,没接话。
若只是普通的机缘,她相信王卫之必定会让给她。但,若这机缘当真强大到足够让人平地飞升呢?他当真愿意眼睁睁看着她甩下他踏天而去?
二人绕城一周。
王卫之看了看天,道:“时辰就要到了。南北两个门,都有可能是机缘降临之地,你我各占一处吧。有任何情况,便扔这个。”
他将一枚讯烟递给了她。
“你守哪一边?”柳清音问。
“随便。”王卫之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去南边吧。”
“我去。”柳清音接过他手中的讯烟,“你往北。”
王卫之咧唇笑了笑:“好。”
怎么办呢?就是这么个女人,他却不得不痴爱。
真是个笑话。
王卫之悠悠哉哉向北行去。
其实守哪一边真的无所谓,机缘降临时,总会有些异兆,大乘修士穿行南北,不过是一两息的功夫。
王卫之挑眉叹息。
何必?
……
林啾与魏凉此刻正双双蹲在南门的城楼上。
两朵蘑菇在风中轻轻摇曳。
她已渐渐习惯了魏凉的魂血。除了在某些时刻,它们让她更加疯狂地迷恋他的身体之外,其余的时候它们都会很安静地蛰伏,不动声色地替她调养身躯。
此刻,她随着风的频率,轻轻地一下一下碰撞他。
障菇虽然不是最好的隐匿身形的法宝,但林啾特别偏爱它。
她最喜欢蹲在他的身旁,用蘑菇帽子撞他的杆杆,或者他的帽沿。
碰得狠了,他就会弯下身,用自己的大帽子把她整个罩起来,禁止她乱动。
每到这个时刻,她就会心满意足地窝在他宽大的怀抱里,懒懒地打盹。
快到正午时,黄灿灿的柳清音出现在视野中。
林啾看得一愣。
她凑到魏凉身上,与他窃窃私语:“为什么这些人黑化的时候,都要换上平时不穿的衣裳,化上平时不化的妆容呢?这也太明显了啊,简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坏人。”
魏凉轻轻晃着蘑菇帽,表示他在笑。
柳清音伤势痊愈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是大乘中期的剑君,这得益于这段日子她不加节制地采补秦云奚。
而秦云奚甘之如饴,恨不能让这变身妖精的道侣把自己的骨髓都吸干。
今日,柳清音便是把秦云奚倒饬得腿软,然后勒令他闭关补足精元,她正好悄悄溜了出来,独占机缘。
不过她却小看了自己在秦云奚心中的份量。他如今迷恋她迷恋得紧,看漏一眼便坐立难安,发现她下山,他第一时间就跟了下来。
此刻,秦云奚隐匿了气息,就跟在柳清音的身后。
林啾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十分奇怪。
若是眼前发生的种种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为何秦云奚的记忆中,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就出现过魏凉和自己的身影呢?难道今日,魏凉根本没打算出手抢夺机缘吗?
她疑惑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歪着脑袋。
此刻她没有脑袋,便见圆圆的蘑菇头偏偏偏偏……偏向一边。
魏凉心中好笑,叹息着,把这朵异于寻常的蘑菇拢回了正轨。
林啾蹲得高,从高处望下去,就像是监考老师在台上俯视着准备作弊的学生一般,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和动作都一览无余。
柳清音并不知道秦云奚就跟在身后,她走走停停,满眼都是算计。
柳清音这个人,其实很好懂。她的心思简单极了,就是爱自己远胜于爱旁人。她屡次为秦云奚受伤,说穿了不过是些情感筹码罢了,那时他强她弱,她必须不停给自己加码,才能确保牢牢拴住他的心。
到了两个人都能飞升的紧要关头,真实的心思便彻底暴露——此刻,她已将秦云奚、王卫之这些人都当成竞争敌手了。
秦云奚的“背叛”,让柳清音更加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