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洁端着洗脸水出来，放到床头道：“我已经听见了……这就和殷先生一起离开，殷老爷，您好好顾惜着身体，小辈们都担心着呢……”
殷老爷子点头道：“去吧！”
得知一切真相之后，就连看不顺眼的纪晴洁，都没了之前的那种厌烦感了。
毕竟，真的看开了，这世上并不是自己看好的，就都是好人，例如殷珏，也并不是自己不看好的人，就都是坏人，例如纪晴洁。
起码，被琉璃那小子和随心那丫头认可的，留在殷骜身边的女人，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个小辈看人的眼光，比他老头子强啊！
殷骜和纪晴洁一起离开了病房，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阮随心和殷琉璃都大气不吭一声，坐等着殷老爷子开口。
而殷老爷子很多话都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医生的例行检查，来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殷老爷子也很配合医生做检查，医生检查完之后露出温和的笑意道：“醒了就好，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切记往后别总动怒动气即可！
年纪大了，气死了也就那么一下了！”
医生说着，便将视线扫向殷琉璃和阮随心，意思可能是让两个小辈记住了。
殷老爷子却忙开口道：“不是，这是我大孙子和未来的大孙媳妇儿，他们对我可孝顺了，从来都没气过我！”
医生失笑道：“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让您的家属平日里多注意一些罢了。”
“哦哦……他们很注意的，医生放心吧！”
“嗯，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阮随心讶异道：“这就可以出院了？”
“不然呢？医院床位可是很紧的，都没什么问题了，还留着做什么呀？”
“哦哦……好的，咱们这就收拾东西出院，殷琉璃，快。”
“好。”
刚好不用说话，收拾东西就好。
殷老爷子现在肚子里估计憋了一堆的东西想要吐露出来，一会儿耳朵得长茧，能轻快下先多轻快下吧！
殷老爷子则是见两个小辈这么孝顺，床前床后的收拾着东西，还亲手将他老人家从病床扶起身。
内心百感交集……生个儿子要了老命，倒是孙子能养命！
哎，杀千刀的殷珏，等着！
这事儿没完！
完不了，这辈子都别想完，只要他老头子没死。
他一定会替琉璃讨回一个公道的！一定！
“爷爷，咱们赶紧换衣服，然后回家去吧，出来太久了，奶奶真该担心了。”
殷老爷子回过神来，点头道：“好……丫头小子，你们今天不上学吗？”
“请假了，当然是爷爷您身体重要啊！我先出去，殷琉璃你帮爷爷换衣服。”
“好。”
祖孙俩是十分钟后，从病房里拧着包一起并肩走出来的。
阮随心走上前去道：“走咯，车在外面，爷爷衣服裹严实点，外面下雪了，有点风，天气可是很凉的。”
“好，你们也多穿点。”
“嘿嘿，爷爷你看我穿的都跟大粽子一样了！冷不着我的。”
“都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就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走吧，上车再说。”
得！
上车有的受了。
果然，殷老爷子没让他们失望，从上车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过往开始说起。
说到阮随心出现在京城，说到殷琉璃每一丝细小的变化，说道曾经，说道过往，再说到现在。
阮随心那纸巾，都递了十几二十回了，殷老爷子却还没消停下来。
“琉璃，是爷爷对不住你啊！爷爷自以为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了大半辈子啊！爷爷愚蠢，让你小小年纪遭遇那么多！爷爷怎么配做你的爷爷啊！
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外公外婆，更对不起我殷家列祖列宗！
我这辈子自以为老谋深算，很多东西都轻易就能看轻，可谁曾想到，那最可怕的存在，亦是自己以为的，最亲近的人！
毒蛇缠绕在身边几十年，却一点察觉都无，我老头子还数落殷骜护不住妻儿，我自己又何曾护得住儿子儿媳妇儿和孙子！
我枉为人父，枉为人爷爷，枉为人公公！枉为人挚友！我殷战这辈子，都活狗肚子里去了啊！”
殷琉璃表情有些怪异的开着车，模样看起来还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