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慈,“爸爸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不过——”姜慈话锋一转,“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老太太本就脆弱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们听一段录音,你们就知道了。”
姜慈对姜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姜容从心底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什么录音?”
姜慈耸了耸肩,拿出手机按下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键,一段段声音从里面畅快的流出。
“你这出了监狱也没去看看你那养女呀?怎么就只知道去看看我,给我丢人了,你倒是也去瞅瞅她呀。人家最近风光无限呢,手头的钱可不比我少,你倒是趁着那些放学的时候堵她去呀。”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改明儿去姜慈那里拿些钱来花,不比什么都容易,那孩子最好拿捏的!”
“记得在放学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去。你们也可以顺便哭诉哭诉,她不念你们多年抚育之恩,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还把你们儿子给送进监狱去了!思想品德败坏!”
“反正呢,那个婚约肯定得是我的,我就不信陈家还能娶这么恶毒的女人。我已经想了很多法子,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别的不敢说,钱肯定是有的。”
姜容的声音里还穿插着一段姜老太的声音,其他的全都是姜容所说。
抚育姜容多年,在场哪一个人认不出来她的声音?可是却没有哪个人愿意相信这些毒如蛇蝎的话语是出自她之口!
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徐涵清痛哭出声,猛地一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打了她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好歹养了你十七年,就算没有恩也没有恨吧,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么残忍?!我们慈慈的名声这么宝贵,你随手想毁就毁!姜容啊姜容,早知有今天,怎么不在你小时候一把掐死你算了!!”
徐涵清悲痛欲绝,“就那么一个婚约也值得你惦记?你知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老一辈传下来的婚约,如果陈家真的不愿意,又能奈他们如何?!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的女儿,你想毁就毁吗?!当我们俩是吃素的?!”
她目光凛厉,充满怒火,是一种为母护犊而爆发出来的勇敢,姜容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捂着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敢吭声。她从未见过徐涵清如此!——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有这段录音?你不可能知道的啊——”姜容绝望地看着姜慈,就盼着她给自己个说法。
姜容疯了一般摇着头,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姜桓一脸失望,同时又是侥幸,还好、还好姜容没有成功,没有造成任何后果。姜容心思如此歹毒,姜慈不顾还击罢了,简直不值一提,他刚刚居然差点责怪于她。他愧疚难当。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你奶奶和你妈妈来找我时候说的话,你要不要听?”姜慈在姜容眼里如地狱阎王一般向她走来,她涕泗横流,“不!我不听!你滚开!”
姜慈摇了摇头:“那可真可惜。”
徐涵澈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今天姜容败得彻彻底底。到底,是起不来了。
换了任何一个对手,他尚且能帮助姜容挽回一二,可惜姜容遇到的是姜慈啊。这个孩子未免聪慧过人,关键是手段也过人,姜容在她眼里怕是简直不堪一击。
姜容环视着周围所有人,或是惊恐,或是难以置信,或是彻底放弃,有一种即将失去所有的东西的恐慌从心底涌现,姜容哭着跑到老太太身边:“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了,你让我回来吧,我以后好好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再也不惹事了!”
她充满希冀的目光,说着从前老太太最想听到的话。
可惜,已经晚了。
“你走吧。从你离开这里的那个晚上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你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有难,不需要你帮,我们有福你也没资格享。”老太太对她早已心灰意冷,从她离开的那天早上开始,就再也不抱一丝希望。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这个进行了十七年的错误也该改正了,你回你的贫民窟去吧,就当做了一个十七年的美梦,我们也不跟你收取什么利息了。”
在场所有人都还在想着老太太会替她求情,却不曾想老太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姜容瞪大了眼看着老太太,最不敢相信的其实是她!
“奶奶!我是容容呀!我是你最宝贝的孙女啊,你是不是生病生傻了,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呢?”
“那你又怎么忍心在姜家最困难的时候离我们而去呢?”老太太反问,也不等她回答,吩咐保姆和周且,“把她赶出去吧,以后不要再让她进来了。”
姜慈冷眼看着这一切。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姜家的时候,姜容穿着修身的连衣裙和配套的lv平底单鞋,淡淡地涂了层口红,精致的小卷发披在肩上,像一个名媛淑女,只是坐在那里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而她呢?与姜容形成天壤之别,穿着九块九包邮的白t恤和十九块九包邮的牛仔裤,踩着一双普普通通的帆布鞋,素面朝天,浑身上下一点装饰都没有。
不过短短几个月,姜容一步一步跌落到了今天,而她,不停的往上走,从未停止步伐。
两个人的角色和形象颠了个个儿。
这一场从一出生就开始的闹剧,是该结束了。
姜容在保姆和周且的大手和毫不留情的力气之下挣扎着,哭着喊着她不走,姜宽有些不忍,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的移开了眼。
他不会再心软了。姜容就是仗着他们的偏爱,有恃无恐,什么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做得出来的事吗?!
徐涵澈想跟出去,被徐涵清拉住,又是响亮的一巴掌,在静谧的厅中响起。
“你还有完没完,你还要帮她到什么时候?她的真面目已经撕扯在你的面前,让你看了个彻彻底底,可你依旧还要帮她吗?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她不值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徐涵澈却在这一刻红了眼,“姐——可是她,只有我这个舅舅了。”
“你不是她舅舅!她都不是我的女儿,他怎么会是你的外甥女?!”徐涵清拎着他一通乱骂,“你再敢帮她,我就打电话告诉妈,告诉于媛,我收拾不了你,她们还收拾不了吗?!”
徐涵澈张了张嘴,想辩解又无从辩解,他面前浮现出妻子和母亲的脸,愤怒又恨铁不成钢,于媛的声声怨言尤现在耳,他还想往外冲的步伐愣是止住了。
“你也看到了,她说的那是人话吗?她一颗心多毒啊!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警告你,你再敢去,再敢给她一丝一毫的帮助我跟你没完!”
老太太头晕得很,耳边这么吵就更头晕了,抬了抬手让保姆扶住了,“都回去吧,困劲上来了,我去歇会儿。”
她已经累了,这么大年纪却一再遭受打击,本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可那颗心还一次次地被放在油锅里炸。病来如山倒,本就不支的精力更是透支。
把姜容赶出去,看似简单,实则她又有多折磨自己,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姜桓没打扰她,吩咐保姆好好照顾,就带着一家子回去了。
“今天去外面吃吧,带你们去玩,想吃什么?”姜桓小心翼翼地去看姜慈的神色,生怕她生气。
姜桓也想缓解一下并不活跃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