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刘家几兄妹换了身衣服到汀澜院,许母说了要给他们洗尘。
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许鹤宁夫妻都不在,唯独许母穿着半新不旧的杏色小袄,笑吟吟喊他们到圆桌坐下。
有丫鬟就从外头来,寒风随着帘子晃动侵入。
丫鬟道:“夫人的兄长在,霍家公子也在,侯爷和夫人都在前头作陪,说就不来陪老夫人用饭了。”
刘家兄妹都觉得心里一凉,像是那寒风吹进了胸腔里,在呼啸作乱。
许母已经得知儿媳妇吃醋的事,抿嘴一笑,招呼几人:“那就不用等了,我那亲家的公子不常来,今儿是凑巧了。”
“姑母客气了,我们才是那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给姑母和表哥都添麻烦。”
刘大公子忙站起来揖礼,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许母就坐在那里,笑着受了再让他们坐下。
汀澜院内明明同样是围坐一桌,十分热闹,可气氛总归还是拘谨的。而且都知道许母身体不好,刘家兄妹再有话想说也不敢多打扰,饭后喝过茶就告退离开。
正院花厅里却正热闹,霍二被云嘉祺灌酒灌得双眼迷离,好几回都抱着许鹤宁的腿说自己错了,今天又给添麻烦。
让许鹤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都甩不开。
陈鱼和刘灿也在,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劲儿起哄从喝醉的霍二嘴里套话。
套着套着,把闵芷夕套出来不说,还套到了云卿卿身上。
“卿妹妹……你小时候就好看,就是兄长和弟弟太不讨喜了,当年云小二咬我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说我长大了要娶你……呃……”霍二说着,打了个酒嗝,“小时候不都喜欢好看的嘛,那时也不知道娶是啥意思,就是一块儿玩的意思,结果云小二就疯了。”
“我长大了一回想,都觉得那时自己脑子被狗吃了,漂亮的女人都是毒蛇……呃……”霍二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在脸已经黑的许鹤宁肩膀拍了拍,“可怜我哥哥了,哥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别让她有机会出去祸害人。”
云卿卿:“……”谁来让他闭嘴?
几句话可是得罪了半桌子的人,刘灿和陈鱼都哈哈哈大笑,云嘉祺已经站起来把他拎开。
不想霍二一甩他胳膊,没甩开人不说,还差点把自家给摔个狗啃泥。在电光火石间,是云嘉祺下盘用力一稳,将人妥当给卸力摔进了椅子里。
云嘉祺动作十分快,许鹤宁离得近,看了个真,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那扎下盘的动作,倒是有模有样。
许鹤宁不动声色,抬手拿了茶杯,轻抿一口。
等到散宴的时候,连带着云家两兄弟都喝多了,许鹤宁叫陈鱼给送亲自回去,至于霍二,留着一晚便是。
结果云家两兄弟也不依了,非得比对着霍二要论个亲近,最后把许鹤宁闹烦了直接让人把三人丢一屋。
让三醉鬼自己论个够。
云卿卿跟他一块回屋,等到洗漱出来,见到他在喝水,凑前去也要抿两口。
哪知许鹤宁似笑非笑,低头把杯里的水抿尽,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悉数给喂到了她嘴里。
云卿卿当即咳嗽起来,一张脸都红了,满嘴是药味还有让人觉得火辣辣的酒味。
“你居然在这儿喝酒!”她用袖子遮着唇,气得拿指头点他肩膀。
许鹤宁仰头看她潋滟的杏眸,低低地笑:“这是补身子的酒,不碍事,张太医今儿下午留下来的。”
她闻言这才收了那锐利的目光,抱着他脖子,埋头在他颈窝里。
她浅浅的鼻息撩过肌肤,温暖又亲昵,让人心情无端的好。
许鹤宁就索性往后一靠,让她跟着猫儿一般依偎着自己,低声在她耳边哼她没听过的小曲儿。
原本该是放空的思绪,却是想起今儿见到太子时的点滴。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感觉太子接近自己并不止是浙江的问题,也许太子也知道他的身世,只是既然知道了,还与他亲近实在就耐人寻味了。
“许鹤宁,你亲亲我……”
正是他思绪纷纷的时候,云卿卿突然喊了声。
歌声一顿,许鹤宁身子也绷得笔直,还没从她直白的要求中回神,她已经抬头芊芊手指轻点他下巴,媚妖一般朝他笑。
“娇娇。”他被她笑得心肝胆都在颤抖,银灯下的女子一个眼神就勾了他的魂!
下刻,他唇就要凑前去,结果软软的手心挡在了彼此间,他听到了云卿卿的笑声。
笑声愉悦,连肩膀都在抖动,等她在一抬头,与他对视的双眸清亮若辰星,哪里还来方才那种媚态。
她笑着,又伏低身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许鹤宁,你不就是想看我醉酒的样子吗,还故意灌我补酒……”
她装得那般像,还主动说那种话,其实是臊的。
但她就想逗弄他,看他猴急失态的样子。
许鹤宁反应过来,被她闹得好气又好笑,但心尖还是发酥的:“娇娇再说一遍,别说亲亲了,命都给你……”
“谁要你的命!”她反手要掐他,先被他抓了手,正要反抗,结果胸腔顶上一股酒气。
屋里响起一个大大的酒嗝,两人间那正好的气氛都被一个嗝声给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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