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一拉开门,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兄弟,一个个都膀大腰圆,长得挺魁梧。
他们都是货车司机,今晚都是跑了长途回来,明早又准备出发的。回家再回来,净跑路上了,索性在镇上住一晚,天一亮就出发。
兄弟几个进来后都很自觉,纷纷脱了鞋子。
钱大缸纳闷不已,他奇怪地看向蒲一:“这,这怎么都变样了?几天前不还是光秃秃的?”
蒲一接过他手里的酒,拉开拉环,咕咚喝了一口,“嫌太单调,熬夜整理的。”
钱大缸坐到地上,手在地垫上轻轻摸了摸,“晚上也有卖这东西的?”
“只要肯出钱,肯定有卖的。”蒲一话里有话地说道。
其他几个兄弟嘻笑道:“你这是要娶老婆?咋急成这样?要装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花那冤枉钱干啥?”
“不说了,都坐下开吃吧。”蒲一扫眼人头数,“今晚大缸跟我睡里屋的床板,你们几个在客厅打地铺吧。天热,被子也省了。”
有人扫眼铺着红被红褥子的那间卧室,诧异道:“这间屋子谁睡?”
这一屋子九个人,本就挤挤巴巴的,蒲一竟然空出了一间房。
蒲一眼神一黯,声音低沉地说道:“哥几个配合一下,我媳妇要睡的床,你们甭沾了。”
兄弟几个哈哈大笑。
“这理由,说得过去,说得过去。”
钱大缸瞪眼他们:“你们要不爱睡这地垫,我跟他换换。我倒觉得,睡地垫比睡光秃秃的硬板床舒服多了。”
这话倒是实在话,其他几个兄弟纷纷拒绝,“我们就在客厅打地铺了,凉嗖嗖的,挺不赖。”
几个人围着茶几席地而坐,蒲一另外炒了两个菜,大家伙吃菜喝酒,好不欢畅。
蒲一心情落寞,这场婚姻他走得千辛万苦,步步都充满了惊险与莫测。可好容易领了结婚证,他才发现,最关键的问题,他并没有解决。
他骗得了工作,骗得了岳父岳母的好感,但唯一骗不了的,是姚迦妍的感情。
他现在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有时候觉得姚迦妍离他非常之近,就像昨天晚上,她就睡在他的隔壁,他熬夜装饰出租屋也无怨无悔,可有时候又觉得姚迦妍与他之间的距离,像是天与地之间隔得那么遥远。
就比如现在。
他连她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姚迦妍是有多不在乎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屑于打。
蒲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他平常本就话不多,喝多了之后愈发沉默,只瞪着一双落寞寂寥的眼睛听着大家伙天南海北地聊。
在一片嘈杂声中,门口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离门边比较近的小林耳尖听到了,他站起来跑到门边,殷勤地拉开了门。
姚迦妍还以为来开门的人会是蒲一,可目光触及到的一张脸是完全陌生的,陌生也就罢了,男人还裸着上半身。
姚迦妍避开眼睛往后退了步,她左右张望,误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或者是进错了楼区。
小林疑惑地问:“请问你是?”
女人长相清秀漂亮,小林声音变得有些温柔。
里头的钱大缸奇怪地嚎了一嗓子:“林,是谁来了?”
蒲一不耐烦地扫了眼门口方向。
这个功夫,姚迦妍已经噔噔噔地跑下了楼,她真以为自己走错了。
小林有些无语,他冲蒲一摊摊双手,“敲错门的。”
他刚关上房门,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小林重新拉开。
姚迦妍愣愣地瞪着小林,她跑下楼确认了遍,她没走错。
钱大缸嘻嘻哈哈笑了:“这人是不是喝多了,敲错了还敲?”
蒲一眼睛里闪过不耐的神色,他突然冲着门口方向吼道:“要进进,不进赶紧滚!”
他声音粗暴狠戾,压抑了半天的烦燥全爆发了出来。
姚迦妍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默了默,忽然用胳膊肘推了下小林闯进了屋内。
她蹙眉盯着屋内的一切,最后视线落到蒲一脸上。
他同样裸着上身,大剌剌地坐在地上,因为酒意脸色有些发红,眼睛里是淡漠而不悦的神色。
当触及到姚迦妍的视线,他表情怔住了。
屋内的其他几个男人面对漂亮姑娘的闯入,均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酒杯和筷子,钱大缸的语气惊诧极了,“姚,你是姚迦妍?”
他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让蒲一魂牵梦萦的女人,竟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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