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她再也不嫁前世那个窝囊废,这一辈子她一定要抱紧她三叔的大腿,一定要活出人样。
停下笔,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起还有其他什么事,只好先罢手,将纸张折了折,小心翼翼地又放回原处。
躺在北炕上,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属于父母弟弟们的南炕,关小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穷,真穷。
要说关家的条件,在马六屯也属于中上等,可关小竹历经后世,哪怕后来的日子过得凄惨了点,可也比如今好了不少。
最起码,她想藏点啥东西,都不用这么费劲。哪像如今,连一口专门属于她的箱子都没有。
比如现在她想将脑子里还记得的某些重要事情给记下来,免得时间久了遗忘,可藏在屋里就是不安全。
她爹会识得几个大字的!
就是不识字,如她娘,如她姐,也不行。一收拾里屋,万一看到炕席下有白纸,不是骂她就是会怀疑她。
第25章 堪忧的卫生
对面的东屋,关平安再次来到炕前吸了口气扎起马步,正要闭上双眼,突然耳边听到闷笑声。
她心里一紧,顺着声音一瞧……
“呵呵……”关天佑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桃花眼盯着她,“妹妹,拉屎得蹲着,这样拉不出。”
关平安闻言懵了,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踩着的泥土地,赶紧站好,“哥哥,娘已经做好饭。”
关天佑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吧唧了一下嘴巴,“真饿。”话一说完,立即坐起身,“妹妹,娘都做了啥好吃的?”
关平安压下心里一瞬间蹿起的酸涩感,疾步跑到她娘的百宝箱前,一双手掀起木箱盖子,着急地喊哥哥。
她姥爷可真实诚,陪嫁箱子干嘛这么高,这是欺负她腿儿短呢,还是她娘故意藏在最底下。
关天佑来不及套上衣服,飞快地顺着炕沿下来,搬着小板凳跑到她身边,光着的小脚丫一踩……
“安安,我够不着。”
兄妹俩相视一眼,皆失望地苦吧着脸,只好放弃。
关天佑见妹妹盯着自己肚子,学着他爹的架势,小手拍了拍她肩膀,“咱们可以去找娘要吃的。”
说着,他放柔声音,又抬起胳膊摩挲着关平安的脑袋,“这是咱自家的,娘烧的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
家里的东西得藏着点,等饿得实在受不了再吃,懂吗?唉,我可怜的妹妹,多可怜的孩子……”
关平安听着跟她娘一个腔调的语气,乐得捧腹大笑,连忙点头,拽过他的衣裤和鞋子,让他快穿上。
可别冻坏了!
一大早照例是大碴粥里面放了野菜,比起农闲时节好了点,每人多了野菜特多的菜团子。
这当口正赶上青黄不接时,野菜已经成了各家各户主粮,没人会埋怨,能让肚子填饱就是幸福。
刘春花狼吞虎咽地咽下手上的一个菜团子,正要伸手,被关大娘用筷子敲了下手背,“你是猪呀。”
“娘,你咋还不让人吃饱捏?我从昨晚上就饿了,呜呜,俺都快饿死了……”
关平安听着她大伯母那堪称伤心欲绝的假哭声,差点笑场。突然有些不讨厌她大娘了,最起码她真实。
里屋关大爷猛咳了一声,喊一声,“孩她娘。”
关大娘应了老伴,挑了挑,不满意地瞥了眼三媳妇:咋都就一模一样,都是闲的,一个菜团子都能做出花来。
她又不好将之掰成两半,要不然老大家的一准撒泼,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她一个菜团子。
“每顿都有数,今儿老娘的份都给你了,再要回娘家吃去。”
刘春花一声不吭,张嘴就啃,一双小眼睛念念不忘看着婆婆前面的剩下的七个菜团子,桌底下的腿不忘踢了踢儿子。
关平安还真没见过她大伯娘这类的人物,有她在,每天关家都上演一出出戏,为艰难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用过早饭,男人们在里屋唠嗑,叶秀荷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没有一点油花倒是容易清洗。
何况今儿关小竹特勤快,跟在她娘身边屁颠屁颠的帮忙,关平安扭头看了看她二伯母,此刻正替两儿子洗脸。
说到洗脸,她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这个家还是太穷。别说牙粉,就是洗脸都是用一块不知哪来的粗布。
擦在脸色,疼得要命。
她娘每次拿起那块洗得一扯就烂的“毛巾”给她擦脸,她都能感觉到像沙子在脸上刮了刮。
还有对面,她大伯娘闲坐着,嘴里噼里啪啦地扯着闲话,手往脖颈一摸,两个大拇指的指甲一挤。
“啪叽”一声,两点红色血迹,残留的一虱子皮……
“奶奶个腿,我都快饿疯了,你个孙子还来吸血,特么地不弄死你弄死谁?我就说咋老觉得肚子饿。”
关平安只觉头发发麻,看着她大伯娘恶狠狠地脸,嘴角抽了抽。徒手竟然都能抓到虱子,可想而知她身上寄生了多少虱子。
“小梅,小梅,死丫头藏在屋里生崽呀,养你还不如养头猪,没点眼力劲,还不快给我拿篦子?”
关小梅从西屋拿着篦子跑出,将篦子塞进她娘手上,立即转身往外跑,“娘,我要上茅房。”
刘春花嘀咕了一句,“懒人屎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