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下班之后的谭书记带着爱人赶来见他亲老姑齐老太太。可他姑人呢?老太太正在看稀罕物。
你敢没收试试!
对付老伴,齐老太太会捏着手帕擦擦眼角;可侄子?那就没这么客气了,反而是身边的侄媳妇吃香。
“瘦了,黑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挽着叶秀荷的苏明月再次差点笑场。好熟悉的语气,可不是今天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叶秀荷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赶紧先撤离后院。这么大动静,小包子可不得惊醒啊。不对,是来客了,终于能要上酒上菜。
要撤的可不单单是她们,还有马振中。
关有寿趁人不注意,赶紧踹了他一脚!走走试试?你个怂货。书记又咋了?这可是咱们哥俩的地盘。
谁都免不了有私心。明知今晚谭书记会上门,关有寿第一时间就拽马振中过来搭把手为由介绍齐建军给他。
薛大山?
哥们早就一起喝过酒。
这就是赵传元和马振中在他心目中的区别。就如今晚的家宴,关有寿就没邀请赵家和田家过来。
就如梅大义,上桌了,他都不忘戏称一句,马振中是他干儿子。此刻的马振中还不懂这句话的份量。
当然,多年以后,他懂了,可还是当不懂。就是这样难得可贵的人品让关家上下时时刻刻都不忘他。
现在,这一顿晚宴是听到关家和齐家这称呼乱的开始,就时不时地响起爆笑声,偏偏齐老太太还逗趣几句。
这边热闹非凡,欢声笑语;那边老院却陷入一片寂静。关绍宽(关大爷)是不知谭书记到来,但齐老太太的来临却瞒不过他。
而随着一身军装的齐建军进出,还有前院几户人家借故来关有寿家打招呼,见识到了同样一身军装的苏明月。
再加上齐老太太再和蔼可亲,那一身气派实在瞒不了人。现在很多人都明白一点,齐北压根就不是啥普通人家的孩子。
听到大儿媳妇回来扯的一通话,关大爷这心里就如同泡在油锅里煎熬般难受,眼神都带着煞气。
“紫气东来。”是了,那个王神仙确实有两下子,他是没算错。只不过他老关家的好风水全被那杂种给带走。
炕上关大娘已经躺了一天。她明白的,她的三儿这是埋怨她忘了他生日,可儿的生日何曾不是娘的受难日。
明天,她的三儿还会来请她过去吗?会的,三儿说过,他丢下谁都不会丢下她这个亲娘;不会,三儿……
关大娘又如白天似的一次次回想起前尘往事,紧握的双拳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难道真错了?
不!
她压根就没错。
要是错了,何来这个儿子。
一下子就猛的坐起身的关大爷举起自己大巴掌,咬了咬牙,整个人软了下来,又无力地放下右手。
“三儿他娘。”
关大娘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闭上双眼,“随你信不信。我连毒誓都发了,总不能让我以死明志。”
“……我没不信你,我就是想不通当儿子的咋就能这么狠心待老子。说我偏心眼儿,可再偏心眼,他都是我儿子,我还能偏到哪去。”
“不是帮你压住那事了。”
“放屁!那是为他自个着想。我要是不好,他还能逃得了?那个梅大义到底是啥来头,你明儿个好好帮我打听打听。”
“老娘才不上赶着过去。”
“老三他一定会来请你过去。”
关大娘一怔,“你呢?你不过去?大好日子,那人应该会给三儿面子吧?”这怂货该不会怕那个梅大义怕成这个样子吧?
关大爷嗤笑一声,却也没再吭声,一骨碌躺了下来。随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明天你就带上……”
关大娘见他话到一半又突然不吱声,烦躁地翻过身,“带谁都不合适。都说你偏心眼儿了,你还想让大孙子过去?”
“是老大。长兄为父,我不去,老大代表我去正合适。有老四在边上帮衬,正好拉拢他们兄弟感情。”
这话,你自个信?皱紧眉头的关大娘坐起来挪到炕梢儿炕桌边上,吹灭了油灯。她摸黑又继续挪回。
“三儿他娘?”
“别嚷嚷了。明天他老丈人一家要是没来,三儿他不会过来喊咱们过去。再说了,你口袋里还有几个钱?”
“啥意思?”
“没意思。”
“当儿子的过生,还要我当老子的给贺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老子没要他孝顺已经够好的……”
“每年都给了。”
“……老子稀罕那点东西?”
“行,我见到三儿跟他说。”
“说啥?”
“说你不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