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才纳闷地问兰亭:兰亭,你说王爷会不会趁我在睡觉,偷偷给我量过一次?
兰亭:
她吞吞吐吐地说:公子,王爷与其大费周章地为你量腰围,他应当更愿意对你做一些别的事情。
衣服都脱了,只是量个腰围吗?
话本都不这么写的。
别的事情
江倦睫毛一动,觉得兰亭好像说得有点道理,比起给他量腰围,王爷应该更热衷于亲他或者咬他,反正就是骚扰他,让他没法好好睡觉。
想到这里,江倦丢开了布尺。
他回来自己的院子,其实除了被王爷说不好抱有点生气以外,就是还没睡好觉,江倦往后一躺,正打算再好好睡个回笼觉,不幸突然降临。
王妃,驸马与安平侯来了,高管事一路小跑,驸马道是有话与您说,可要见他们?
江倦:
他当然不想见安平侯,可是驸马不仅安慰过江倦,还帮他解过围,江倦痛苦地在软榻上蹭了好几下,才幽幽地说:见吧。
高管事笑眯眯地说:王妃快与奴才来。
高管事过来请示江倦的时候,苏斐月与安平侯已经被安置好了,他们坐在正堂,苏斐月与往常无异,一派悠闲,倒是安平侯,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打了结,好似几日未曾梳洗。
事实上,他也确实几日不曾梳洗。
在狱中被关押三日,安平侯整个人狼狈不堪,他顶着异样的目光走出官府,本要踏上侯府的马车,却又被苏斐月拦了下来。
照时,与我去离王府,向王妃道歉。
苏斐月只用一句话,就让安平侯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三日,他想了许多事情。
江倦过去对他的胡搅蛮缠,现在的视若无睹,还有江倦与离王的亲昵,一言以蔽之,安平侯后悔了。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
再后悔,他也要来道歉,为他的退婚,为他过去对江倦的种种忽视与冷待。
安平侯握紧了茶杯,突然听见苏斐月开了口:王妃。
安平侯抬起头,少年与王府的管事一同走入,他一身春衫,色泽明艳,人又生得肤白发黑,偏偏鬓发微乱,又落下了几绺,无端增添几分懒倦的美感,好似
好似才与人亲热过一番。
思及此,安平侯把茶杯握得更用力,下一刻,啪的一声,他竟生生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入手中,血流汩汩。
侯爷,您这要不要找人来包扎一番?
高管事犹豫地开了口,安平侯沉声道:不要紧。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高管事不吭声了,江倦更是不太想理会安平侯,他只在发出响声时瞟来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并不想管他是不是受伤了。
安平侯见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给自己,心中更为憋闷。
江倦问苏斐月:驸马,找我有事吗?
苏斐月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照时他
苏斐月看向安平侯,语气歉然道:退婚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论怎么样,照时都欠你一句道歉。
原来是这样,江倦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照时。
苏斐月喊了一声,安平侯恍然回神,同样是道歉,三日之前,他在酒楼里只觉得愤懑与屈辱,此刻却满心悔意,安平侯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王妃,过去是我对不起你。
明知你的心意,却还一度践踏你的真心,日日与你兄长踏青游玩,丝毫不顾忌你的心情,也一度冒犯你。
我
安平侯动了动嘴唇,心头一片酸涩,我对不起你。
江倦垂下睫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安平侯说:我不接受。
这具壳子已经换了人,江倦是江倦,不是过去那个痴恋安平侯的江倦,安平侯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为了他咬舌自尽,选择与他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江倦没有资格替那个与他同名同姓的角色接受安平侯的道歉,更没有资格替他选择原谅。
安平侯却误会了什么,他眼前一亮。
倘若江倦接受道歉,就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一切,对安平侯无爱亦无恨,更没有半分挂记,但他不接受
爱也好,恨也好,总归会记得他,自己在江倦心中,也永远有一席之地。
好,你不接受,好
安平侯语无伦次,你可是恨我?你若是恨我,我会尽力为你补偿,过去你受过的委屈,你心中的怨恨,你大可都在我身上发泄,你
你在说什么?
江倦越听越不解,忍不住打断了他,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恨你,江倦认真地说,太浪费时间了,有空恨你,我宁愿多睡一觉,况且
我为什么要恨你?
江倦奇怪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心疾吗?我不能生气,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你又不值得我心疾复发,除非是王爷做了这些事情。
不过江倦对王爷很有信心,他又补充道:王爷虽然讨厌,但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值得。
江倦说了很多,可安平侯听入耳中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值得。
少年竟然连恨也不愿意给他。
也是。
从一开始,少年就不想要他的补偿,并对他避之不及。
可为什么是离王?
为什么是他?
他隐忍多年,离王却行事恣意。
他肩负苦海深仇,离王却逍遥快活!
凭什么?
安平侯咬着牙问他:你就这么相信离王?
江倦蹙起眉心,我不相信王爷,难道相信你吗?
心中的愤懑喷涌而出,安平侯质问他道:他究竟哪里值得你信任了?
你总说离王是个好人,那我问问你,哪一个好人只因一句话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哪一个好人动辄砍手、剜眼睛、割舌头?哪一个好人只要疯病一发作,就肆无忌惮地伤人?哪一个好人,他
啪!
江倦一巴掌甩过去,他是真的生气了,王爷的事情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