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离问他:侯爷,不是要清君侧吗?
安平侯眉宇掠过一丝后悔,随即狠狠地瞪着薛放离,再不是过往的那一幅隐忍的模样,甚至好似与薛放离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我总会取你性命!
侯爷,你可真是不识时务。
薛放离抬起手,弓箭手纷纷瞄准安平侯,只待他发号施令。
太子殿下,且慢。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声阻拦,他的语速不急不慢,甚至还含着几分笑意。
薛放离动作一顿,回过头去,苏斐月笑吟吟地冲他点头致意,而在他的身后,更有许多兵马。
苏斐月一个眼神,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立刻放开一个人。
殿下,殿下,不好了!
汪总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脸惊慌道:驸马他、驸马他挟持了陛下与太子妃!他的人就藏在留守行宫的禁卫军里!
薛放离眼皮一抬。
他尚且在想,安平侯的兵马,究竟从何而来,苏斐月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果然出了一份力。
薛放离一字一字地说:原来这些年来,你游山玩水是假,招兵买马才是真,藏得倒是深。
苏斐月无奈道:殿下,臣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臣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况且殿下不是早有察觉吗?
臣这外甥,南下之时,早让殿下的人跟了一路,他却无知无觉,险些功亏一篑。
苏斐月叹了一口气,他若有殿下一半聪慧,臣也就省心多了,但再怎么说,殿下,他也臣的外甥,既然饶过第一次,就再饶他第二次吧。
薛放离不搭腔,苏斐月只好提醒他:殿下,太子妃现在可在臣的手里,陛下你尚可不在乎,太子妃你总该顾忌的吧?
倒是可惜了。蒋将军尚在剿匪,还未赶回京城,禁卫军又实在有限,太子殿下就是想救太子妃也有心无力啊。
薛放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冷得几乎要结出冰碴子,满身的寒意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许久过后,薛放离嗓音冰寒,收箭。
弓箭手纷纷垂下手,安平侯拍了拍衣上的灰尘,骑行至苏斐月身边,苏斐月倒未与他说什么,只是一脸和煦地对薛放离说:多谢殿下高抬贵手。
薛放离只是漠然道:你的要求。
苏斐月轻声漫语道:待会儿自会有人告知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苏斐月拱了拱手,抬脚走入行宫。
殿内。
江倦人都懵了。
他坐在一旁,手指把扶手攥得很紧,鼻息之间,全是血腥味,江倦很讨厌这个味道,他低头不敢乱看。
敞开的殿门之外,尸骸堆叠,血流如注。
方才,就在方才,江倦还在等消息,忽然之间,尖叫声、兵刃相交声响起,没过多久,殿门被踹开,许多个身穿禁卫军服饰的人提着剑走进来,血珠一滴滴从刀尖滚落。
江倦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但他大致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好像被俘了。
知道江倦胆子小,薛从筠问他:倦哥,你还好吗?
江倦勉强点头,还好吧。
其实江倦很不适应这种环境,但他也是要面子的,江倦只好努力镇定。
薛从筠:那就好,我还怕你又被吓哭了。
江倦:并没有。
说了几句话,殿外有脚步声传来,江倦睫毛一动,立刻安静下来,心里还挺紧张的。
早与你说了,只与他周旋,你偏要与他作战。
舅舅
苏斐月率先踏入,安平侯紧随其后。
江倦:???
驸马?怎么还有驸马的份?
安平侯就算了,江倦并不奇怪,毕竟这是剧情,可是苏斐月也掺了一脚,江倦就很是茫然了。
太子妃。
也许是察觉到了江倦的目光,苏斐月低下头,对他颔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似还是一个温和的长辈,现在不是宫变现场,而是一个宴席。
江倦:你怎么、你怎么
他都惊得词穷了,反倒是薛从筠,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就骂了起来,好你个苏斐月,还有你安平侯,你们两个竟然包藏祸心!
薛从筠嚷起来,苏斐月好似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才说:六皇子,你在也啊。
薛从筠质问他:我父皇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趁他病重兵变?他那样器重你,你
六皇子,苏斐月打断道,陛下自己都曾说过他对不起臣。
薛从筠一愣,苏斐月抬了抬手,又说:来人,这不是六皇子该待的地方,带他下去吧。
他下了令,禁卫军上前几步,按住薛从筠就往外推,薛从筠挣扎道:我不走,倦哥在这儿,我也要留下,我陪倦哥一起做人质!
他倒不是一个人怕,纯粹是不放心江倦,想与江倦待在一块,陪他说说话也好。
苏斐月委婉道:六皇子,你还是走吧。
薛从筠也没多想,我是自愿做人质的,我与倦哥一起做你的人质。
见他没听懂,苏斐月只好叹息道:殿下,你不是太子妃,你留下来做人质,没什么用处,也威胁不到人。
薛从筠:?
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没想到是他不配做人质,薛从筠目瞪口呆,他不放心江倦,江倦也是不放心薛从筠的,江倦焦急地问:你要带他去哪儿?
饶是处于这种情况,苏斐月对上江倦,态度总是温和的,他解释道:太子妃放心吧,臣不会对六皇子下手,只是让他换一个地方歇歇脚。
那我跟他一起。
苏斐月摇了摇头,太子妃,你格外重要,这里有重兵把守,更为安全一些,你就待在这里吧。
你放心,臣不会对六皇子下手,更不会对你如何,待臣事成之后,自会放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去。
江倦总算找到机会问他了,你为什么要筹划逼宫?
看见苏斐月出现在这里,江倦是惊诧的,但惊诧过后,又觉得好像还挺说得通的。
安平侯的兵马从哪里来的?他一直待在京城,这可是天子脚下,若是敢招兵买马,肯定会被发现。
而且一直以来,安平侯真的挺没脑子的,江倦不觉得他做得到这种地步。
蛰伏多年,悄无声息地换掉禁卫军,再趁弘兴帝病重,蒋将军不在京城之际,一举发兵。
安平侯不行,但是苏斐月完全可以。
只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吗?
他不是要荡涤世间一切不平吗?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