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对她的称呼,都改变了,变成了她未出阁前的称呼,公主二字,咬在唇齿间,带着他顾泽芳独有的清冽味道。
淡淡疏离褪去,变得有些亲昵,而这份亲昵,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
旁人谁都无法参与。
顾泽芳的眸子里氲着怀念。
怡文,怡文。
想起怡文,那种气息便扑面而来。
像是落入了静谧的春夜。
这两个字,与他而言,是诗、是绵绵的秋雨、是一场触之即碎的美梦。
他光是想着这个名字,脸上便依恋起了笑意。
他想象过那个人的相貌,可直到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顾泽芳才发觉,自己的想象是如此的贫瘠。
她竟是这样的美丽。
顾泽芳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凤笙。
他怀念那些书信往来的日子,怀念与怡文谈天论道的时光。
怡文陪伴了自己,多少个春秋冬夏,如今,他也是细算不清了。感觉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身边就有了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佛说因缘际会。
他们的因缘,又是何时种下的呢?
其实,他也猜测过,怡文是何身份,是男是女。
怡文寄来的信笺上,那熏香气味很是名贵,非权贵之家用不起。偶尔流露出的生活点滴,亦不像是个佛门弟子,他知道也许,怡文就像自己这样,暂居在佛寺之中,想来是哪家的贵族子弟。
寺中事务枯燥,每天的盼头便是她的来信,不论是拾人牙慧,亦或有什么趣事,俱可分享一二。
便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样富有诗意的事情,也是有的。
只是,她在信中,偶尔会提到一人。
道是新收的小弟子,额心点红,生得清秀俊美,勾起怡文十分的怜爱。
后来与怡文断了联系,顾泽芳还特意根据这个信息去打听过的,期盼可以得到一点,哪怕是一点有关他的音讯。
哪家的小沙弥是额心点红,貌若好女的?
想到这,顾泽芳便暗暗打量了一眼谢玉京,目光触及他额心那抹鲜红圆润的朱砂痣,心下便是一跳。
竟然……是这位太子殿下。
这下,顾泽芳心中愈发确定,容凤笙就是怡文。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怡文便已经是他人的妻子,膝下,还有了好大一个继子。
罗敷已有夫。
淡淡的怅意在心头流转。
可,若是如她方才所说,她与谢絮已经和离,且谢絮尚未给她名分……
容凤笙就看着这位顾泽芳顾大人的面上,时而怅然,时而稍稍松了口气。时而无奈叹气,时而眼眸一亮,总之就是非常纠结。
看得她都有些惊愣住了。
反倒是谢玉京挑起嘴角,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劝顾大人早日歇了这心思,”
他含笑看向容凤笙,眼眸融融道,“我这位母妃啊,生是谢家的人,死也是谢家的鬼。”
“……”
容凤笙默了默,假装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她对着顾泽芳长长作了个揖道,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只希望没有给顾大人造成困扰,怡文便宽心了。”
却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一抬头,就见顾泽芳笑着望过来。
那笑容让容凤笙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他一双桃花眼含着明澈的笑意,薄唇微动,柔柔说道,
“不算困扰。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他垂眼,耳根竟是有些泛红。
所以她才在见到他的第一面的时候,就说仰慕他的才华已久,她说那些都是真心话。
那确然就是真心话了。
顾泽芳顿时脸热起来。若是普通的陌生女子,也许自己就当是客套话一般,一笑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