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一声落下,好几个臣子听得怡文二字,都静了一静,或起身,或侧目,视线混杂着好奇,震惊,乃至,不可置信。
这……怡文之事,分明只有顾泽芳知晓,怎么。
容凤笙大为困惑。
不由地将眸光移向,那同样放下手中棋子,怔然看来的青衣男子。
那后生却是将画卷直接亮到顾泽芳面前。
“泽芳你快看看,这与那本怡文小记的字迹,是不是一模一样?”
顾泽芳桃花眼轻眯,似乎是在辨认,半晌点头,“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顾泽芳都这么说,那定是没有假了,众人顿时围了上来,宛如发现了新大陆。
容凤笙并不知道,怡文这个名字,在这些文人圈中,已经小有名气了,其实,这也是一个意外,是顾泽芳的恩师,一位当世大儒,在作客顾府时,发现了顾泽芳珍藏的一些佛经,上面就有她的手记。
那位大儒看过之后,先是盛赞这书法之美,又觉其中字句,极富禅机,妙不可言,一时十分推崇。
并极力支持顾泽芳,将这位“怡文师父”的言论或收集、或临摹出来,流传于世。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传闻中,早已脱离红尘、四处云游的怡文师父,竟然……是当今皇后?!
场上,不乏读过怡文小记,对著作者十分喜爱之人,顿时傻了眼……
没想到,他们日夜研读小记、狂热追捧的怡文本人,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顿时,窃窃私语响起。
“怡文竟是个女子?”
“不可能吧……”
“可这字迹,分明就是……”
顾泽芳上前,长身玉立,拱手道,
“没有过问娘娘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将娘娘的墨宝流传,还请娘娘治罪。”
立刻有同僚为他说话,“启禀皇后娘娘,顾大人亦是不知怡文就是娘娘,是以,才自作主张地整理了小记,娘娘千万不要怪罪。”
看来,顾泽芳在这些臣子中的人缘极好,是以众人这样维护于他。
不过,话都让他们说了,她说什么。
容凤笙叹了口气,“顾大人有心了。”
她知道,顾泽芳顺水推舟帮了她,这小记,到底有他的一份心意。
虽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曾经年少无知的言论,居然就这么被流传出去了,想想到底有几分窘迫……
但这也是为挽回她那糟糕透顶的名声,尽了一份力,她不是不知趣的人。
再说,怡文的身份,也是她自己暴露的,怨不得顾泽芳。
“本宫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当时少不更事,言论多有不妥之处,承蒙各位大人抬爱。”
她谦逊有礼,向着诸位臣子作揖。
与传言中,那蛊惑君王的妖后,半点不一样。
众人得了如此重礼,心里最后一点芥蒂,顿时都消除了,纷纷回礼。
“娘娘言重了。”
“是啊,万万没想到,娘娘便是怡文,臣素日就喜欢读娘娘的小记,尤其是那一句……”
宛如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热闹无比。
“娘娘,”
容凤笙才坐回去,便有人缓缓行至面前。
清新的草木香气传来,抬眼,顾泽芳那张冷峻中又有几分温和的脸庞,映入眼帘。
“不知微臣可有幸,请得娘娘的墨宝。”
容凤笙一怔,随即一笑。
“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她心怀感激,便为他提了一行诗,中规中矩,却写得认真。
她沉吟时候,喜欢将笔头抵在下巴处。
侧颜白净,长长的睫毛卷翘,鼻骨纤细,弧度优美挺拔,美得令人心颤。
夕阳笼在她周身,像是落下了点点碎金。将笔搁下,她的视线转来,正好与他撞了个正着。
这一刻,二人俱是一怔。
“微臣可否为娘娘摹像。”
顾泽芳脱口而出。
容凤笙瞪大眼睛,男子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蓦地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