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守卫森严,我找不到师兄的藏身之处。”
果然,季无赦在荆幸知的手中。
容凤笙若有所思,却见紫衣男子拂袖欲走。
容凤笙忙道:“等等。”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这本书,大人可以看看。”
那是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上书《启义》二字,记载了人世间的情感、还有世俗伦常。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大人这般性格,但是如今,大人不再是深居简出的神官,行走世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像今日之事,是有些不妥的,不知大人是否可以体会。”
郗鉴雪感觉到了她眼中的善意,他顿了顿,眉心轻轻蹙起。
“因为我深夜出现在你房中,给你造成了困扰,对吗?”
明明看上去很聪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实际上却这么迟钝懵懂,他过往,难道都在山中修行不成?
看着那双干净空灵的眼眸,流露出孩童般的求知若渴,容凤笙微微一叹。
她笑了笑,“总之,大人可以看看。”
鉴雪低头翻书,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纸页上抚过。月光洒遍,几片雪花零星散落,他银发撩起,又缓缓地落回鬓侧,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光芒,圣洁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间。
当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既然大人想要看,那就先看着吧。”
她出门将这件衣服洗了。
院子里种着一株菩提树,月下枝叶横斜,细碎雪花,从夜空中飘落。
树下立着一道人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红衣墨发,修长挺拔。
许是觉察到她的注视,那人扭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落满阴翳,额心朱砂如血。
“陛下?”容凤笙惊讶不已,他不是跟顾仙韵回宫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
谢玉京轻轻一笑,薄薄的唇角勾起弧度。他眸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方才,琼听见有人声。不知,母妃是在与谁,相谈甚欢?”
他终于也学会了不破门而入,而是耐心等候在外间,等她出来后好声询问。
蓦地一叹,他这算是进步了吗?
不过,骤然又换回了以前称呼,容凤笙有些不适应,她顿了顿,刻意将声音提高了些。
“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反倒是我想问问,陛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谢玉京看了看她手中衣物,哼笑一声。
“母妃还真是清闲。”
他走了近来。
容凤笙发觉几日不见,他是愈发像一个帝王了。光是这几步,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长久享受着温软的生活,举手投足,自带流动的气韵。
“陛下是个大忙人,怎么来寻闲人的晦气?”
以为再见,或许横眉冷对,或许故作陌路,但,不是,他们都各自戴好了面具,退回了各自的身份。
曾经夜夜纠缠的人,看在眼中,却有几分陌生。
那些爱与恨,仿佛早就隔得很久很远了。
谢玉京蓦地一笑,“母妃怎么一副失落的模样?见到朕,母妃不开心吗?”
容凤笙亦是笑道:“陛下说笑了,我在这里修身养性,心如止水,哪有什么开心不开心。”
“看来,母妃这是打定主意,要斩断一切羁绊了。”
不是斩断一切羁绊,而是斩断与你的。
容凤笙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便表明了一切。
他笑意愈深,“母妃问儿臣来作甚,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说,一个男人,深夜来寻一个女人,是想作甚?”
容凤笙蓦地抬眼。
谢玉京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什么烦心的事,“那些女人只知曲意逢迎,哪及得上母妃有趣?”
他伸出手来撑在她身侧,口吻调笑,几乎将她压在门板上,只眸底,却是冷的。
容凤笙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训斥,身前之人便直起身子,退开几步,保持了得体的距离。
“不请儿臣进去坐坐吗?”
他唇边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
负手而立,腰际玉佩轻晃,身姿若鹤。
容凤笙却侧身,挡在门前,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