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起舞之前,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欲拒还迎。尤其是在荆幸知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乐声起,脚步亦起。
尽情展现着曼妙的舞姿、女子的风情,众人这时才恍然觉得,不愧是春风楼的花魁。又笑开,花魁又如何,还不是他们掌心的玩.物。
推杯换盏,情.欲绵延,靡靡之音,彻夜难消。
就在这时,那处始终安静的帘子忽地被人挽开。
晧腕如雪,病态的苍白。
青年那张俊美的脸庞现于人前,额心点红,长得竟是比场中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
他神色病恹恹的,目光落在正翩翩起舞的女子身上,带着一抹阴沉。
书生喉咙干渴,只觉今夜的温酒酒,点燃了他早已消失的激情。他直直地看着场中女子,捏在手里的酒杯动也不动,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他悄然挨近,“世子,不如将这女子赏给了在下如何,实不相瞒,在下前几日便与这位美人……”
谢星澜看他一眼,猫儿眼含笑。
“哦?可本世子怎么觉得,这美人志不在你。”
书生便看向一边,但见那位从进来便兴致缺缺的丞相大人,竟是盯着那女子不放,目光宛如盯准了猎物的毒蛇。
书生顿时酒醒了大半,丞相荆幸知的名头,他还不敢跟人硬碰硬,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心里却还是不甘心,贪婪地扫视着女子。
容凤笙一舞结束,皮肤上滚下细汗,脸上带着绯红。
她压根不在意男子们看她的目光都多么如狼似虎,她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罂粟花,肆意展露着诱.惑。
像是无声引诱着,来,摘下她,品尝她,然后,为她坠入地狱。
容凤笙既不邀功,亦不退场,只垂眸静静站在那里。她在等待,那个摘花之人的出现。
荆幸知忽然出声。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色大变。陛下?席间都是谢星澜的酒肉朋友,哪里来的陛下?也正是因此,少有人见过皇帝的真容,这声陛下,除了唤那位帘子后的神秘人,还能唤谁?
有人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星澜,他不是说这同行之人,是他在外游历时结交的兄长吗?!
谢星澜却噙笑,转过头望向青年道,
“小堂兄,看来咱们的荆大人是动心了。”
梁王世子的堂兄,正是那位九五之尊。谢星澜却很无辜,委实没有骗他们啊,说了是兄长,堂兄也是兄长嘛。众人一时间腿都吓软了,尤其是方才攀交情的书生,眼睛都瞪得发直,好半天才跟着大家一起跪倒在地,抖若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这位陛下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凉薄凶残,连神官都敢杀……
据说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杀了宫里好些人,就连历经新旧王朝、一直屹立不倒的顾家,也被这位皇帝眼都不眨地抄了……
谢玉京俯视着这些跪他的人。他缓缓起身,面上带着一层浅薄的,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笑意。
“不知爱卿想要向朕求什么?”
荆幸知算是唯一没被他气势压倒的人,他转眼看向容凤笙,缓声道,
“微臣端详此女许久,只觉她的容貌气质,无一不像极微臣早逝的未婚妻。”
“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将此女赐给微臣。”
众人脑袋发懵。谁知道,丞相有个早逝的未婚妻?
“丞相大人当真是情深不悔。”
话音一落,修长的身影逼近眼前。
“未婚妻?”
他双目漠然,盯着容凤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手指微微攥紧,几乎怀疑自己已经露馅。谁知,他又将目光看向别处,浓长的睫遮住眸光,薄唇微启,漫不经心道。
“好。朕今日便当一回月老。”
他按着眉心,有些疲倦。一点不打算问她的意愿,毕竟一个妓.女的意愿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的眼里根本不重要。外人看来,还是这个温酒酒捡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这也正合容凤笙的意。
“你叫……”
“温酒酒。”
“温酒酒,好名字。”他随口一赞,莞尔道,“赐婚丞相,为正妻。即日大婚。”
一个花魁,和当今丞相,结为夫妻。他不在乎这决定有多么荒唐。随口便许下了,金口玉言,任由旁人目瞪口呆,便是荆幸知也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