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盈沐这下是真不高兴了,想反驳又不好自卖自夸,只能鼓起嘴巴不说话,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人们不是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头一次他用“相貌平平”四个字来形容她也就罢了,这次居然都用上了“丑”字,亏她还那么真挚地夸他好看呢!
萧景承捏了捏她鼓成小包子的脸,一边闷笑,一边啄吻她翘起的红唇,丝毫不知悔改,“生气了,嗯?”
“你别……唔……别亲我了,你不是……嫌我丑吗……”阮盈沐在他亲吻的间隙费力地表达了她的不乐意,抵着他的胸膛试图将人推开去。无奈她身上的药效刚退不久,力气还没能恢复十成十,他依然像一座山似的压着她肆意地亲。
见她真的恼了,萧景承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前,笑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小沐沐你在我心目中比天仙还美,好不好?”
阮盈沐才不吃他那一套,一听便是哄她的罢了,依旧气鼓鼓地不理他。
“乖沐沐,我只是喜欢你在我面前露出的任何真实的情绪,开心的不开心的,我希望你都能对我坦诚,而不是戴上了一层看不穿的面具。”说着萧景承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听了他这话,她喘了几口气,平缓着自己的呼吸,随后微微扬眉问道:“那你呢?殿下你对我坦诚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夫君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盈沐犹豫了一下,斟酌了用词后问道:“如今皇后娘娘已被废,打入了冷宫,也算是罪有应得,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仍有漏网之鱼,还要继续。”萧景承果真如实相告,随后放开了她,翻身躺到了她旁边,淡淡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明白吗?”他走出这一步棋时,便没想过回头,也不能回头,皇后被废只是第一步罢了。
“所以殿下你……你想当……储君?”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想当皇帝?
明文帝一病不起,显然已时日无多。大皇子幼时便夭折了,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而七皇子年纪尚小,若不是萧景承韬光养晦多年,暗地里培养出了属于自己的庞大的势力,又伺机扳倒了皇后,连带着伤了皇后一派的气血,这皇位本应是毫无悬念地由萧煜继承。
但眼下豫王殿下亮出了好牌,局势尚未明朗,最终谁会登上那座至高无上的龙椅,仍是未知数。
“你还小,没沾过这些东西,你不懂。”萧景承侧过身子面对着她,眼神深深,“不论是被迫还是主动,如今跟在我身后的很多人都暴露了出来,我必须为他们的选择负起责任。”
历来皇位之争都是最血腥和残酷的,成王败寇,转念之间。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他败了,新帝不仅会对他痛下杀手,更会对支持和拥护他的那些人斩草除根,铲除掉所有反对他的异己。只有他一人倒也无所谓,但他不能让其他人跟着他一起送死。
阮盈沐虽从未浸淫过权谋之术,却也能听明白他说的话。她的目光微微闪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语气低落道:“真的不能收手了吗?”这条路走到底无非是两种结局,豫王殿下称帝,或是以谋逆之死罪被诛杀。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安安稳稳地过完这短短的一辈子。
“唉……”萧景承叹息一声,伸手搂住了她,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膛,低低叹道:“沐沐,我遇见你时,已经太晚了。”
若是早知道我会遇见你,早知道我会如此爱你,我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竭尽全力给你平安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孤身一人无所留恋,为了报仇以身犯险,连带着将你也卷入这些血雨腥风的争斗中。
“不过你放心,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会想办法护你一世周全。”
这一日,最后阮盈沐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了,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而床榻上却只留了她一人。
青莲轻手轻脚地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她醒了,惊喜地叫了出来:“小姐!您可算醒了!”
她拥着薄被起身,“青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他没有为难你吧?”
青莲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姐您放心吧,殿下他当时都快急死了,哪有闲工夫为难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呀!”
“那就好。对了,殿下他……何时走的?”
“殿下他一早便进宫去了。”青莲往床榻边走了过去,“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小姐您休息。小姐,您和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殿下提起您时眼里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呢!”
阮盈沐忍不住笑了一声,迟钝如青莲,竟然都发现了豫王殿下的不对劲儿,可见殿下确实是毫无遮掩了。
她就着青莲的搀扶起身,笑道:“就你眼尖,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片刻后,她突然想起来被关押起来的紫鸢,“紫鸢呢?还关着?”
青莲一拍脑袋,“哎呀我正准备跟您说这件事呢,一早殿下便吩咐人将紫鸢送回了将军府。”
“送回了将军府?”阮盈沐略有些诧异,“殿下有没有留下别的话?”
“殿下就说,该是哪里的人便回哪里去。还有,殿下说,请小姐您这次务必要待在豫王府不要出门,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等到殿下他回来。”
阮盈沐将目光放到窗外一碧如洗的遥遥天空中,一时沉默不语。
她现在哪里坐得住?且不说墨袖宫一直在为东宫和太子殿下做事,必然会被牵连进去,而将军府更不可能在这场争斗中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就算大哥自己不主动站队,肯定也会被逼着做出选择。
更何况,大哥还早早发现了皇后娘娘暗中做的手脚,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又何尝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帮凶?
如今外面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她的心,但她却不能轻举妄动,上回吃了个亏就够了,她不想帮倒忙,反而成为殿下的拖累。
同一时刻,紫鸢回到了将军府门前,而阮斐已身披铠甲,戴上头盔,踏上烈烈骏马,英俊挺拔,整个人杀伐之气顿起。
“少将军。”紫鸢顺势跪下拱手道:“紫鸢请命随同殿下一起出征。”
阮斐皱着剑眉扫了她一眼,“我记得我再三跟你强调过,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三小姐,保护她的安危。”
紫鸢将头低得更甚,“紫鸢无能,是豫王殿下命人将紫鸢遣回将军府的。”
“豫王?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是。”紫鸢点头应了,犹豫了片刻又道:“大公子,有件事紫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小姐她失踪了好几日,昨日才被豫王殿下找回来。”
“你说什么?”阮斐一激动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几大步跨到紫鸢面前,语气焦急道:“失踪是什么意思?她有没有受伤?”
紫鸢连忙安抚他道:“大公子您放心,青莲说小姐她没事。至于小姐为何会失踪,紫鸢也不清楚,只知道,应是……应是同宫里有关系。”
阮斐听闻阮盈沐没事,便冷静了下来,稍微动脑子想了想,便猜到这件事恐怕跟宫里最近发生的剧变脱不了干系。
然而他此刻不能留在京城中,军令如山,皇上病重之下仍在忧心边境,他必须带领弟兄们,守大梁国土,护百姓安宁。
片刻后他重新上马,正声命令道:“紫鸢,本将军命令你留在将军府中,若是京城中有任何异动,即刻飞鸽传书于我,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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