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誉话已出口,福姐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如何追问下去?
僵硬地应了声“是”,缓缓起身退开。
赵誉没再瞧她,从案上拾起一卷奏折垂头看了起来。
福姐儿在旁坐立不安。
赵誉叫她去睡,她真能安心的睡着么?
怔怔地呆立半晌,见赵誉下意识地去摸案旁的茶碗,福姐儿福至心灵,飞快沏了杯新茶无声地送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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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春花刚刚打了骨朵。枯朽了一冬的草木复苏,染了莹亮的嫩绿颜色。
温淑妃手里拿了柄玉如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对面坐着敛眉低首的徐贵人。
宫人们侍立在亭外,有悦耳的鸟鸣声不时从树木从中传来。
温淑妃靠在亭栏上头,兴致不大高。
“听说了么?苏氏送进来的狐狸精,昨晚留宿在了皇上的紫宸宫。”
徐贵人低低道了声“是”,一手持茶杯,一手轻轻抚了抚还不曾显怀的肚子。“清早听丫头们说的,集芳阁那么幽静的地方都听说了,想来这会子六宫都已传遍了。”
顿了顿又道:“约莫这两天晋位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她语调有些惆怅:“万岁爷爱重皇后娘娘,爱屋及乌,定不会亏待了这位苏姑娘。”
温淑妃攥了攥手里头的如意,秀眉凝起来,指甲扣在如意的云纹上头,冷笑道:“自是如此。苏家抬进来的姑娘,哪个不是千恩万宠,有皇后娘娘在后撑腰,谁能不给几分颜面?”
徐贵人沉默良久,见案上茶冷了,忙叫人续了一壶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前番皇上来我宫里头,顺路就去瞧了眼夏贤妃,在里头耽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还是黄德飞有事传报才请了人出来……”
温淑妃脸色沉了下来:“她?将你强行抢到她宫里头去,不就是为着能借用你来接近皇上?前些年装成一幅菩萨样,口口声声说她自己进宫只是想伺候太后,并非来与我们争抢皇上的宠爱,结果怎么着?宫里头如今膝下有皇子女的,不就她和苏皇后?最是看不得这般心机深沉之人……”
不免嘱咐徐贵人道:“你在那边住着,没我在旁护着你,自己需得加倍小心,饮食用具不经查验万万不可近身。皇上若去瞧你,想法子求他收回成命,叫你仍搬回长宁宫住……”
徐贵人一一应了,怕夏贤妃遣人来寻,早早地就告退而去。
红绵走进亭中替温淑妃续了杯茶,见温淑妃望着徐贵人离去的方向脸孔微霜。不由低声道:“娘娘不放心徐贵人?”
温淑妃冷笑:“放心?怎么放心?一个已经生了外心的狗,还能用它看家护院?”
红绵吃了一惊:“怎么会?贵人是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就是住在夏贤妃宫里,心中也还是向着娘娘您……”
温淑妃将手里的玉如意“啪“地扣在桌上,“迁宫之时,她在我这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不愿离去,可旨意一下,可见她有半点犹豫?”
“在我面前一再提及苏福儿将来如何如何,这是想往我眼里戳钉子,搅混了后宫的水叫人没闲暇注意她!我虽是是个实心人,也不见得就蠢到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
红绵抿住嘴唇,想劝句什么,却听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击掌声。
温淑妃眸子一亮:“是皇上?”
从亭中站起身来,几步跨出去欲福身行礼。
却在瞧见御驾的一瞬,面容就沉了下来。
赵誉没有乘肩舆,仪仗远远缀在他身后。前方是黄德飞引着路,赵誉和福姐儿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赵誉不知说了句什么,福姐儿整张脸瞬时飞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迟了,怎么都改不好这章,要哭了。好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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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黎明7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我才把电脑里的存稿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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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凝了一息,温淑妃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上前蹲身行了礼,道:“皇上今儿难得有空来御花园赏景。”
似乎刚瞧见福姐儿似的:“苏姑娘也在啊?晨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岳凌说娘娘头疼怕吵,还以为姑娘会忙得没空儿呢!”
福姐儿立在赵誉身后,神色有些尴尬。她进宫来是打着给皇后侍疾的幌子,皇后在病中,她自然不当出来游园子。小脸涨的通红,不知如何答这话才好。
好在温淑妃并没继续发难,含笑扬眉看向赵誉:“皇上今儿难得闲暇,妾正要去集芳阁瞧心凝妹妹,皇上可要同去?”
赵誉无可无不可地瞥她一眼,温淑妃就笑着凑近挽了他的手臂,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一个颇为无奈,一个满面欢喜。
赵誉回转头来,朝福姐儿点了点头:“梓童既发头痛,你便回去看看。”
福姐儿道“是”,退后两步躬身等二人走远。
福姐儿沿着小路缓缓往回走。黄德飞指派了两个小黄门送她回去,无言地跟在她后头。昨晚只打盹了半个多时辰,此时福姐儿眼眶微青,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心里也暗暗佩服赵誉,看了半晚奏折,清晨洗了个脸就精神抖擞地上朝去了,然后还有精力陪妃子们游园子。看来皇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光是这份忙碌操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福姐儿迈进坤和宫的大门,就莫名觉得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