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陆晚走在后头,刚刚进门,就是听到了这一句。
傅泽以找到了车钥匙,转头睨了她一眼,说道:
“去拿证件。”
陆晚眼神一滞,旋即本能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好。”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瞬间凝滞住,冰到了极点,竟像是比外边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三分。
坐在餐桌上的傅老爹傅显却倏然开了口:
“老二,你们要开车出去?”
傅泽以对他爹一向没好气儿,这时候却懒得怼他,只淡淡“嗯”了一声。
傅显继续说道:
“别这么着急,等雪停了,化些再去吧。咱们这儿不比别处,下山的路又陡又窄,危险的很,我刚刚去接你阿姨的时候车一滑,差点开进沟里。”
这话说完,傅泽以没说话,一旁的宋欣却登时急了,一下子高了声调:
“什么?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傅显笑着安抚妻子:
“没事,不过是虚惊一场。只是吓着了点,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等到看到宋欣有些放心了,才又转向傅泽以:
“你就别急了,你爷爷都答应了,这事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陆晚站在后面,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十足尴尬。
傅显听傅泽以不答,却是直接看向了在他身后站着的陆晚,问了一句:
“晚晚说呢?老二这小子一向不靠谱,让他开车出去,实在不能放心。”
陆晚抬眼,身前的人却没动,并没有转过来看她。
她稍一思忖,一开口竟是和他同时出了声。
傅泽以停下来,转头对她道:
“你先说。”
陆晚鼓起勇气,说道:
“晚这一两天,我,我觉得也可以的。”
……
陆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因为私心想多留一留。
总之,这事算是这么定下了。
等到雪一化,他们就去离婚。
***
夜里陆晚睡在楼上婚房,傅泽以在一楼的房间。
一整夜,她都辗转难眠,一直到天方一狭冷白,华光将绽,才艰难入梦。
大约入睡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她这一觉又睡得不安稳,大约是身在傅家,家里还有一大堆长辈,总塌不下心来睡,不到六点钟便早早起来。
婚房不只单单一间卧房,房间里有卫生间、洗漱间、衣帽间,还有一个宽阔的阳台。
陆晚洗漱完毕,画了一个简单的淡妆,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这才下楼去。
似乎是因为时间尚早,别墅中安安静静,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窗子已被一层浓雾一般的冰霜糊上,朦朦胧胧,瞧不清外面光景。
陆晚趿着拖鞋,下了楼,静静走到沙发前坐着。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来看。
她拿着手中的遥控器无意识地随意调着台。
一条新闻播报却入了耳,似乎是a市早间新闻。电视里端庄的女主持声音流畅地播报着——
“本台消息,由于来自蒙古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突然南下,近几日我市将面临十年来少有的底温,以及从未有过的暴风雪。请各位市民注意保暖,注意出行安全。”
……
坐在沙发前愣了许久,陆晚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条新闻究竟说了什么。
她倏忽想起来小时候读的乐府——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古人似乎犹爱这般的誓语,《白蛇传》中也说“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
陆晚从前只觉得这是文人美化词句,写下的虚无缥缈的誓言,呵,夏日里如何会飘起雪,天地又何时才会又回归创始之初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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