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煦不过五岁,见状便道:“二姐真狡猾,偷偷准备了礼物。”
童言无忌,侍女们眉眼微弯,安罗涟摸了摸阮青煦的脑袋,笑道:“青瑜体贴,但青煦来看妹妹也是一番心意,都一样的,对不对?”
自然,心意都是一样的,只是命数不同。若若仰首望着阮青瑜,阮青瑜颖悟绝伦,心思玲珑,即便为女儿身,日后也会大有造化,一路扶摇直上。
但若若捧着墨青盒,仍点头道:“嗯!”
阮青煦抿了抿嘴,笑了起来。
阮青令却微微侧目,面不改色道:“四妹为何总盯着青瑜瞧?”
若若心中一惊,道阮青令未免太过敏锐,只是多瞧了一会阮青瑜便被他察觉到了。书中记他日后侍奉天子左右,官至相卿,与谢淮一文一武,令朝中大臣多有忌惮,果真如此。
想了想,若若垂眸,低声道:“二姐姐好看。”
阮青令顿了顿,望着她垂下的小发髻,心中思绪停滞一瞬,漫不经心道:“哥哥不好看吗?”
若若如临大敌,往安罗涟身后缩了缩。
而安罗涟眸中则露出些许讶异之色,要说阮青令自小稳重过人,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今日逗起若若来了?瞧若若退却的模样,安罗涟笑了笑:“你与青瑜一母同胞,即是青瑜好看,你又岂会差?”
阮青令敛了敛眸,恢复稳重模样,轻笑行礼:“是青令唐突了。”
若若连忙点头:“大哥哥也好看,还有谢淮表哥。”
提及谢淮,堂内寂静一瞬。说来,安国候府的小辈中,在场只缺了谢淮一个。倒是阮青瑜最先笑道:“谢淮表哥只是一时忙,四妹妹乖,好好吃饭睡觉,谢淮表哥会来瞧你的。”
才不会呢,他可是个冷心肠的人啊,若若腹诽,但面上仍是乖巧一笑。
谢淮确实不会来看若若。
缘由倒非若若想的冷心肠,只是谢淮病了,病得十分严重。
在廊下跪着受了寒气,又在晟安堂连夜抄书,少年单薄的身躯哪能支撑的住?一时发起高热,卧床不起。侍奉谢淮的小厮洗墨心急如焚,但自己也不过十二岁,没头没脑地求去阮连羽跟前,却听闻阮连羽携着罗氏去寺庙上香了。
接见洗墨的侍女不以为意道:“小孩子哪有不病之理?熬个一两日便好了,大惊小怪做甚。”
说罢,事不关己地拂袖而去。
洗墨心中仓惶,表少爷的病才不是熬个一两日就能好的,他额头滚烫,面色如纸,瞧着,瞧着都快......
然侍女已然离开,院门紧闭,寒风凛冽。洗墨没了章法,失魂落魄地往谢淮所在的偏僻小院走去。想到谢淮或许就此病去,他不禁红了眼,落下两滴眼泪。
“你在哭什么?”
一道稚嫩的童音落入洗墨耳中,他慌忙抬首去瞧,却没见着人,又垂眸望去,这才发觉小小一团的四小姐正仰首瞧他,一双玉眸如星辰闪烁。
洗墨慌忙拭去眼泪,行礼道:“见过四小姐,洗墨失礼,四小姐勿怪。”
若若的侍女折月道:“咦,你不是表少爷的随从吗?”
谢淮的随从?瞧他双眸红红,若若心中一惊,问:“表哥怎么了?”
满府上上下下,却唯有年幼懵懂的四小姐对表少爷关怀相问。洗墨心中一酸,也顾不得她乃四岁稚儿,道:“表少爷病了一夜,高热不退,小人寻不到大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若心中一怔,望着不远处那座隐约萧瑟的小院。
侍女折月皱眉道:“既是如此,禀告大人便是了,我们小姐不过四岁,今日更是无意至此赏景,如何帮得到你?”
洗墨一时满脸通红:“我、我……”
“折月。”若若牵了牵她的衣袖,软声道:“若若也病了。”
折月一惊,连忙俯身端详她的面色:“小姐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折月。”
若若将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额上,咧嘴笑道:“若若额头烫,你去找金大夫给若若瞧一瞧,好不好?若若在那座院子里等你。”
折月微愣,望向她所说的那座院子,却正好是谢淮的居处。三夫人罗氏不喜谢淮,故而特地将他远远避开,送至这偏僻院落居住。
“小姐……”
折月稍显迟疑。
若若:“啊,头好疼啊。”
折月顿时心惊,不疑有它,道:“折月这便去,小姐乖乖在院中等着。”
“不要告诉娘亲,娘亲会担心。”
“是。”
嘱咐好了折月,若若便仰首瞧洗墨:“去瞧谢淮表哥。”
洗墨尚且懵懂,又因谢淮一病而无心思量,哑声嗯了嗯,便牵着她走进谢淮院落。
院落屋舍极简,寥寥几座,并一株歪斜的松树。一入房门,见着谢淮,便知他当真是病得严重了。
他躺在棉被之中,平日里那双似孤狼的双眸紧紧闭着,长睫在素白眼底投下一片黑影,更显得病弱不堪。
房中也无炭火,呼啸的寒风不断沿着窗棂侵袭而入,送来阵阵冷意。
洗墨抹了抹眼泪,若若伏在谢淮的榻前,将暖和的小手悄悄塞到他单薄被衾之下的手中,小声道:“别死,你可是大反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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