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神色微顿,轻轻瞧了她一眼。
此次为了回到晋安,他已不再是安国侯府中的人,日后只怕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回到安国侯府中了。
这些事,谢淮却不太想与小表妹说。
他故作不耐,拢袖道:“回来陪你过年,还问这么多做什么……怎么,你不开怀吗?”
若若连连摇头:“你能回来,我万分开怀。只是今年祖母与三叔叔常常提起你,若你能去见一见他们,他们也定会开怀的。”
许是多年不见的缘故,连三夫人罗氏提起谢淮时,语气中也怀着几分思念。
若若望着谢淮,莹莹目色中满是期盼,软笑道:“我们一起去见一见他们吧?”
谢淮凝顿一瞬,低笑道“……真是笨啊。”
他的小表妹,还是总爱为他人着想,却不知他心中最重要的只她一人罢了。但他却并未推拒,只应道:“知道了,来日再去瞧他们。”
闻言,若若一笑,然大喜过后,望着谢淮清冽的身姿,恍然间又想起一事,神色蓦地凝滞住:“……表哥,你不是在镇北吗?怎么回到晋安来的?”
谢淮一挑眉,笑她后知后觉至此,面色不显,淡淡道:“我……辞了镇北的官职,逃回了晋安。”
“……什么?”
若若惊然,语结道:“你你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
谢淮接过她的话,掀袍在她身侧坐下,俯身清冽笑道:“为了见你一面,不是很值得吗?”
若若凝噎半晌,憋出一句:“……你傻啊!”
谢淮:“……”
“罢了,如今与你说也无用。”
他隐忍地叹了一声,起身冷哼道:“来日相见时,再与你说罢。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话落,却是提步欲离开安国侯府的模样。
若若一惊,攥住他的衣摆:“你去哪里?安国侯府不是你的家吗?”
谢淮深深一顿,回首望她:“……安国侯府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家人。”
本是理所应当之事,言语却如寒雪冷淡,若若眉间失色几分,心中莫名一酸。
“可来日……方长。”
谢淮却又轻声开口:“只要你等一等,要与做我家人,也不是不行。”
若若思绪停顿一瞬,忽然听懂了他言中之意,容色绯红地松开了手。
雪色渐大,喧嚣声也渐渐息没。那夜谢淮送了若若回朔雪院,便孤身离开了安国侯府,若若没问他去哪里,因为他说会回来。
袖中,藏了谢淮送她的压岁钱。
……
过二日,晋安城中人还未从新年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便听闻了一件惊天大事!
传说,晋安那位风光霁月的瑾王,居然有一位年少的儿子,而且近日寻了回来!圣上亲自下旨,要在大渊宫宴请晋安世家,庆贺瑾王世子的归来。
邀请的旨意传至各世家时,掀起阵阵波澜。
诸多小姑娘心碎成块,惊叹梦中白月光瑾王,竟然都有儿子了?!
安国侯府中,若若捧着宴会的请柬,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久久没回过神。诸多记忆从脑海中一一浮现,串联成完整的故事线,她惊喃一声——
“……啊,瑾王。”
而此刻,瑾王府中,被人人热议的瑾王却有些苦恼。
长亭下,碧玉棋盘摆放于案。
瑾王执着白棋,望着眼前冷淡似雪的谢淮,无奈道:“先帝在时,曾将御刑司中皇令赠我,得皇令便可调度司中暗卫,且能出入皇家各地……你当真不愿接手?”
谢淮淡淡地落下一子:“不必。”
虽御刑司的皇令让诸多人趋之若鹜,但于他却是一道束缚,使得他不得不接手瑾王手中的势力。
瑾王叹了叹,也不强求谢淮,心中又想起一事,忽问道:“……你多年不愿回来,此次回了晋安,却是为了安国侯府的小姑娘?”
“……”
谢淮敛眸,凝声道:“是又如何?”
瑾王沉默几许,却道:“我也并非阻拦你,只想劝你一句。圣上本就多有顾虑,安国侯府不是寻常人能沾边的世家……你看,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便是多这一件,其实也无妨吧?”
“……呵。”
谢淮讽笑一声,容色冷冽道:“世人所求繁琐复杂,故而觉得事事不如意。我所求只这一件,若不成,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瑾王闻言,神色微白,咳了几声,久久不做言语。谢淮比他想象中的要远远偏执,他又是冷漠性子,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埋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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