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笑意吟吟,将他抱了一把,故作哀叹道:“……吃得这么重,你当真有在想我?嗯?”
阮青君甜糯一笑:“吃饭是吃饭,想姐姐是想姐姐,我两不耽误。”
“你啊……”
若若无奈一笑,眼眸弯弯时,却瞧见府中的来人,笑意顿了顿,缓了下来,变作心虚。
那是阮连臣,正神色淡淡地走来,行到门前时,阮连臣却忽地一顿,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枚砚台,咣地砸向若若……身后立着的谢淮。
谢淮挑了挑眉,望着脚边的砚台,叹道:“……砚台重,安国侯仔细伤了提笔的手,下回这些事,唤个力气大的人来做便是。”
阮连臣气极反笑,清雅地眉间一黑,淡淡道:“怎么,我们瑾王世子是在嘲讽我文弱?”
“不敢……”
谢淮笑了笑,拾起砚台:“只是怕侯爷砸不中谢淮,气坏了身子。”
“你!”
“爹!”
趁着阮连臣还未发作,若若一把抱住了他,撒娇道:“好久没见到爹爹,若若好想您哦!”
阮连臣面色一缓,由阴转晴,抱了抱若若,又由晴转阴:“怎么瘦了这么多,当初便不该放你去雍州,谢淮那小子……”
他一望,府门前却已没了谢淮的影子。
“哼,算他跑得快。”
若若无奈一笑:“是啊,不然他可要被爹暴揍一顿啦。”
阮连臣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唇畔却弯了起来,牵起她与阮青君,往府中去:“走吧,你祖母、母亲及兄姐们还在等你……”
……
送了若若回家,谢淮便回宫中复命去了,行过南坊的长街时,却正好与一辆安国侯府的马车相遇而过。那长檐马车悠悠停下,一双修长的手将车帘掀开,身着官服的清雅男子从车中走出,正是下朝回府的阮青令。
谢淮回首,长街微静,二人狭路相逢。
“……”
最终,却还是谢淮先笑了笑,淡淡道:“……兄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又与你相见了。”
阮青令容色微沉,清远眸中蒙上一层霭色,才轻笑答道:“……没让你死在雍州,当真是可惜了。”
“自然是可惜。”
谢淮从容一笑,道:“因为我不死,兄长便得死啊。”
他语气轻轻,却尽是杀意。
阮青令眼眸微阖,却仿佛全然不惧般地笑了一声,并未再多言,只是掀开车帘,又回到了马车之中。
望着那辆往安国侯府去的马车,谢淮神色渐冷。
长檐马车悠悠行驶,载着满腔的心事回到安国侯府。阮青令坐于车中,心中微微失神。谢淮回来了,那她也应该在府中了。多日不见,也不知她如今怎样,心中还恨不恨他呢?
入了府中,隐约听得晟安堂里笑语连连。
阮青令步履一顿,凝眸几许,却轻轻转身,神色暗然地离开了堂前。
耳畔旁,却忽地传来泠泠的银铃声。
“……哥哥?”
一声落下,阮青令怔然,缓缓回过身去,便见若若立在他身后,玉眸澈然,一身碧罗裙依旧清丽,只容色似雪,比从前更加清减。
他眉间微凝,心中沉冷。看来在雍州城中,四妹妹当真受了不少的苦。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放她走。
阮青令敛眸不语,喜怒难辨。若若顿了顿,终究还是朝前一步,轻轻道:“给哥哥带了礼,已托人送到哥哥的院子中……若哥哥无事,便暂且别过。”
说罢,便不再多言,越过他去。
阮青令微顿,轻轻拽住了她的手:“……”
他回眸,语气低沉如哑玉:“你可还恨我?”
若若一恍,垂眸道:“我从未恨过你。”
阮青令凝顿几许,却轻轻一笑,松开了她的手。因为从未爱过,故而才没有恨啊。这一句话,却当真伤他过重。
哪怕是恨呢,都比从未二字要好。
见阮青令笑意淡淡,若若敛了敛眸,俯下身行了一礼,低声道:“人非圣贤,一生中会做很多决定,总有错的那一个,哥哥只是错了一步,我不希望对哥哥心怀恨意,否认了哥哥从前种种的好。”
“因为哥哥,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人。”
若若说罢,垂了垂眸,轻身离去:“青若就此别过。”
阮青令大恍,久久回不过神。
人的一声会做很多决定,总有错的那一个。那再错一个……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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