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南约的号是下午第一个,她和徐秉然怕过号,来得尤其早。
两个人坐在候诊大厅,等着候诊台里的护士上班。
“我觉得我的胃没什么问题,这两天没有痛也没有反胃了。”她侧着头看他,手上甩着着挂号纸往里走。
“嗯。”看到夏听南差点撞上别人,他皱着眉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身边带了带。
夏听南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剐了他一眼,“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徐秉然:“……”
服务台的护士问:“夏听南是吗?”
“对。”夏听南把手里的挂号纸给她。
“好的,坐在那边等一下吧,一会儿会报号的。”
他们两个又往里面的排椅走,银白色的椅子泛着凉气,一坐下就轻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古怪响声,就好像恐怖片中的音效。
夏听南把自己坐稳,然后说:“以前我看到医院这些设施都感觉心里发凉,现在感觉好像也就这样。”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但不至于像以前一样。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徐秉然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的led灯,心里回想起小时候的夏听南。
第一印象是奇妙的东西,一旦先入为主地对某一个事物产生印象,之后便很难再扭转,在各种事情上都有所体现。
夏听南对医院的恐惧可以追溯到多年前的圣诞节,年纪还小的徐秉然在家里看了一部以医院为场景的恐怖片,原本他只打算自己看,没打算让夏听南一起看,但夏听南好奇心太重也太缠人,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程。
看的时候有多认真,看完之后就有多后悔。
从那天开始,夏听南变得更缠人,只要她家里没人,就一定要来找徐秉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怯于一个人待在昏暗空间,甚至对医院产生了心理层面的阴影,一去医院就紧张,如果去医院是打针,则更害怕。
那时候的徐秉然烦得不能更烦,明明劝过夏听南不要看,最后看完了遭殃的还是他,他又要花更多的时间陪夏听南。
“好像到我的号了,你跟我一起进去吗?”夏听南忽然站起来。
徐秉然刚想说“一起”,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立刻说:“你先自己进去,我打个电话。”
夏听南以为他刚好有事,只好说:“好吧,那我先进去,你打完电话记得过来。”她还是希望有人能陪她。
“医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他交代,神情没什么变化。
等夏听南进去后,徐秉然脸色冰冷地站起来往另一边的角落走。
……
医院里人流量很大,而且还有不少是老年人,在白晃晃的医院里缓慢行走,而徐秉然的脚步又快又轻,脸色十分的沉,目光不断地在搜寻着什么。
因为着急,鼻翼出了一点汗,徐秉然猛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左右环顾。
左边也没有,右边也没有。
那去哪里了?
难道是看错了?
徐秉然的心脏跳得有点快,刚刚他分明看见一个亮晶晶的反光,一闪而过,他原本以为是镜子这一类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在口袋里放小镜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尽快追上来,但只是匆匆一眼,他没有看清男人的长相,对方的衣着也十分普通,并不是标志性的线索,他找不到对方在哪里。
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不是个办法,徐秉然立刻找到医院的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
“你好,我是警察。是这样子的,我刚才看见在男士卫生间附近有人疑似携带管制刀具,但我现在找不到对方在哪里,请你们关注一下,我怕有恶性伤人事件发生。”他公事公办的口吻。
“另外,你们方不方便调一下监控?”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保安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徐秉然手里的警察证,然后面色开始严肃起来:“稍等,我去找我们保安队长说一下情况。”
“好,请尽快。”他的语气很沉。
徐秉然依旧不动声色,在四处地看,尤其是四十岁左右的男性,他都会仔细看一看对方的神色以及各个口袋,看有没有装着管制刀具,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有他一个人心中风起云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左边那间会诊室有一对小情侣出来,拿着手上的单子笑着在说什么,中间的会诊室是夏听南的那一间,大门紧闭,不知道情况如何。
徐秉然抿抿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觉地在抽动着。
右边以及对面还有叁四间会诊室,门口的报号屏幕放着绿色的光,不断滚动着。其中一间会诊室刚开门,医师探出头喊刚刚走的那个人东西落下了,又有一间会诊室,医师送着患者一起出来,认真地给他在讲应该注意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