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会人手紧缺?没办法,咱是人民的公仆。”宰烽耸了耸肩。
“你觉得有人想杀他是真的?”
“谁知道,画在他家的那个出自游戏的符号可能只是个恶作剧,但照他早些年做的那些事,想要他命的人可能还真不少。”
“也是,”董硕点了点头,“那个eliminator的符号是怎么画上去的,你们查出来了吗?”又问。
宰烽走进来关上了办公室门,靠在墙上摇了摇头:“没,还是个谜,这也是上面决定让刑警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的原因之一。他的别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安着摄像头,可那符号竟然就在三天前晚上九点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墙上了,中间没有任何过程,没拍到任何人路过,现场痕检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监控视频被人动过手脚?”
“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宰烽又摇着头,“只是一个摄像头的影像还好,八个拍到那面墙的来自各种角度的监控都完全吻合,这种视频特效做起来有多难、多耗时,你也知道。能接触到监控视频的人,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且还全都没有作案动机与时机。”
董硕听着摸起了下巴,“玄乎。”得出了结论。
“是啊。”说着没啥事不会待久的宰烽,完全忘记自己之前的话,随便在办公室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摆出了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架势,“只能但愿那只是个恶作剧了。不过,说句实话,最近的案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玄乎,这是中什么邪了吗?”
董硕笑了笑,没有接茬,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最近围绕着他的“玄乎”的源头。想到这儿,想到那“源头”,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
“其实,”宰烽将凳子移到了董硕面前,“那凭空出现的符号真的给了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它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案子。那时候你还没来,可能不知道,但那案子直到现在都是整个刑警队的噩梦。”
“什么案子?”董硕来了兴趣。
“你确定要听?”
董硕偏着脑袋瞄了宰烽一眼当做回答。
“行,”宰烽弯着腰将双手撑在了膝盖上,全然一副讲鬼故事时的姿势,“那案子啊,报案的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
“孩子?”
“嗯,”宰烽又说,“事情是这样的,案发第二天是那孩子小升初的考试,所以当晚孩子在自己的房里熬夜学习,从晚上八点吃完晚饭后,就一直没出过房间。这一点,有房间里的实时监控证明。”
“房间里的监控?”
“没错。”宰烽点了点头,“那孩子的父母算是虎父狼母的类型,说是以前为了制止孩子玩游戏上瘾什么的,还将孩子送去过那种网戒中心还是少年意志营之类的地方。房间里的监控就是为了监督孩子学习的,说是在书桌旁没待够几个小时不允许出来,包括上厕所。而且还不准走神,如果被发现了走神,学习时间就会增加。”
“咂咂。”董硕咂了咂嘴,没将心里的感叹说出口。
“那天晚上就是这样的,孩子从晚上八点一直学到了十二点。按照他的说法,平时学习时间到了的时候,他妈妈会进来告诉他的,但那天晚上没有。”顿了顿,“所以他就自己走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他以为父母已经睡了,所以去他们的房间瞄了一眼,却看到床上的被子还是折着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就打开了客厅的灯,却发现客厅没有人,两双拖鞋都还在沙发附近,而外出穿的鞋一双不少,反锁门的钥匙也都还挂在玄关的钩子上。他有些害怕,就一边叫着爸爸妈妈,一边把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却没找到半个人影。”
“直到他打着手电筒趴下来往沙发底下看过去……”宰烽放轻了声音,“两只血淋淋的手,他在沙发底下看到了两只右手,分别是他爸他妈的。”
“手?只是手?”董硕皱起了眉头。
“只是手。”宰烽回答,“手腕处被不明利器砍断了,断面十分光滑,可以看出那利器到底有多锋利。”
“他难道没有闻到血腥味吗?怎么可能等到把家里找了个遍后,才看到沙发底下的手?”
“我们也这么问过,但他一会儿是沉浸于学习,一会儿是忙于慌张,又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注意到,又或者说闻到了却没觉得是血腥,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血迹呢?”董硕又问。
“整个屋子里,只有沙发底下的那一滩血。而且从血流量来看,那摊血远远少于人手被砍断时应该飞溅出来的量。也就是说,手是在别的地方被砍断后,搬运过来扔到沙发底下的。”
“搬运?”
“问题就出在这里,先别说这血迹,那个屋子里就连足以顺利砍断人骨的刀都没有一把。而他们住的小区楼道的监控录像,也并没有拍到八点到十二点之间有任何人靠近他们家房门,更别提有人进出。那对夫妻是在晚上五点半的时候买完菜回到家的,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换句话说,两个人手以外的部位都凭空消失了。”
“窗户?阳台?”
宰烽又摇了摇头:“他们家住在十八楼,阳台窗户都有着防盗网。而且那个小区外墙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单纯上下进出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背着两具尸体了。至于下水道抛尸之类的,虽然四个小时根本不够操作,但我们还是查了,什么都没有发现。两个一百多斤的大人,就那样消失了。”
“进屋学习的时候还是凶巴巴的父母,出来时就变成了两只血淋淋的右手。”董硕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用什么情绪说出这句话的。
“问题就在这儿,”宰烽却说,“那孩子的态度。他太冷静了,看到血手的时候还哆嗦了一下,但当我们说出他父母过世的可能性时,他实在是太冷静了,甚至心里好像还窃喜着一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当时的那个表情。虽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他很恨他那虎父狼母,但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
“可他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将两个成年人杀害后剁手,根本不是他一个十来岁小孩可能做到的。”董硕说。
“没错,所以这案子就成了悬案,刑警队的一个噩梦。”
“嗯……”
“行了,”宰烽看了眼手表后站了起来,“瞎聊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走到了门口,又突然转回头,“不过那案子你如果有空感兴趣的话,还真可以调出宗卷查查,我肯定很乐意把它划给专治悬案的特侦队。”
“行,”董硕点了点头,“等手头的这个绑架案结了,我就去看看。”
“刑警队的噩梦就拜托你了。”挥挥手,宰烽走了。
宰烽走后没多久,董硕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了震。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卢苓韵回了他的微信:“谢谢,我已经好了,早上刚回的学校。”
“真的好了?烧退了?头不疼了?停药了?”董硕一读完就敲出了这一串问题。
“好了。”
“好了就好。那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嗯。”意外的,平常一约饭,能拖着不回复就拖着的卢苓韵,竟然很快回答了。
“行,那老地方老时间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