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苟变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可是看了一眼边子白之后,回忆路姬看边子白的眼神,不由悲从中来,难道狂野的风格已经落伍了吗?
两人似乎都小心起来,边子白看出了苟变眼神中的变化。
而苟变呢?
他觉得刺探到了边子白心中最大的隐秘。
“对了,刚才是小子问你问题吧?”边子白接茬道:“苟大哥,你难道就没有过成就一番事业的念头吗?”
“这个……这个……”苟变支支吾吾地有些羞愧,闷声道:“还真没有。”
“难道当将军御敌于千里之外也不是理想吗?”边子白正了正身体,他难以相信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怎么能带兵打仗?就算是后来的赵括,在和白起对战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的啊!
动不动就上升到志向啊!建功立业啊!苟变心里烦躁不已,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卫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就算是有,卫国的将军,不就是魏军的附庸吗?到头来,带着卫人去帮魏国打仗,让卫人的血成就魏国的霸业,这算是哪门子理想?至于带领卫国的军队抵挡卫国的敌人,算了,苟变真做不到。说起来,和卫国有军事交战的敌对势力就两个。楚国不算,这是魏国的死敌,他们交战是为了争霸。而卫国的死敌除了名不正言不顺的齐国田氏之外,就是赵国了。这两个国家都不是卫国能招惹得起的。苟变也觉得自己没办法战胜这两个国家的军队,这是不对等的交战,实力差距太大。
苟变不得不第一次解释自己的人生中哪些故意让他隐藏的东西:“小子,某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
“好吧,你说吧!”
“第一,我没有打过仗。”苟变说的理直气壮,他年纪并不大,当初楚魏大战,他在朝歌守城。
“你没打过仗?”边子白吃惊道。
苟变翻着白眼道:“魏国连年征战,卫国就算是魏国的附庸,也不至于每一次都出倾国之兵吧?意思意思就得了,面子上说得过去,算是皆大欢喜。某多次跟谁魏军出战,可都是在行军途中,战争结束了……”
“畏战不前!”边子白变脸道。
苟变脸上挂不住了,这话怎么就那面刺耳呢?“是没赶上趟懂不懂?再说了,赶上也轮不上卫军出战,魏军不相信卫人,倒不是认为卫人心怀叵测,而是怕我们一出战就打败仗,连累魏军的战阵。”毕竟丢脸的事情做多了,反而脸皮厚了起来。反正卫国的军队连奴隶都能欺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话匣子打开,再收回去就难了,苟变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自己的从军经历:“其次,我没有杀过人!以前领兵的时候,身上的戾气都是装出来的,糊弄一下没有见过世面的国人就够了,但是面对老军善将,恐怕一刻也装不下去。”
苟变觉得这是他一个弱项,当然将军没有见过血,确实少见。
边子白托着下巴,沉吟道:“也就是说你的才能从来没有被认可过,没有实实在在的战绩为自己的才能背书,确实很难获得卫公的信任。”
“关键不在这里,你以为我是因为两个鸡蛋才被卫公革除的吗?”苟变忽然变得愤恨道:“是出身,国君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一个商贾之子成为卫国的将军。就算是子思大人举荐,国君碍于面子才被迫点头给予某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只是暂时的,一旦某出错,就会剥夺。没有两个鸡蛋的事,或许有三颗咸菜,到头来结局不是一样吗?你说,处在某这样的境遇,从军真的好吗?”
“你昨日没有醉?”边子白大惊失色,从苟变的话语之中,他发现昨日发生的一切苟变似乎都清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苟变没醉。
“路姬的酒掺水越来越多,想要醉倒也不太容易啊!”苟变得意地笑起来,随后苦恼地捂着脑袋道:“其实一开始装醉,后来酒气上来了真的醉了。只不过刚才醒来的时候想起了不少,只是恐怕遗漏了不少。”
“那么你知道昨日卫公派人来过了?”
“是啊!你说够倒霉吧。卫公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处处要求合理合法,可问题是他是靠着杀了自己的哥哥才当上的国君,你说他要虚伪成什么样才会如此区别对待?”当苟变开始编排卫公的过失的时候,边子白明白,这家伙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这对边子白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那么苟大哥,今后可有打算?”
苟变抹了一把脸,原本雄壮的身体因为整日醉酒有些清瘦了些,眼神中却少了军中将领的犀利,多了市井小民的憧憬:“以后的打算……想找个对眼的女人成婚,然后儿女成群。小白,让某来当你姐夫可好!”
“做梦!”
忽然一声娇呵打断了苟变的幻想,原来路姬已经站在酒肆的回廊边上,已经很久了,而边子白和苟变的对话也听了不少。
当苟变看向她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时候,路姬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