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手等人忙碌起来,而南宫弼却抱着剑,靠在车旁瞪着眼珠子生闷气。
“南宫兄,端木先生虽然年纪不大,是子贡的嫡孙,学识惊人,如今我们又是同舟共济的命运,需要互相体谅对方。在说了,端木先生说的很多地方都很有道理。”
高亢比南宫弼的性格好一些,作为侍卫头子,要论武力,恐怕南宫弼也是他的对手,唯独出身很低,基本上没有机会接触学习兵法的机会。南宫弼在这方面比他幸运的多,有机会学习兵法,一度是他羡慕的对象。他继续说到:“再说了,端木方还是边将主推荐的人才,难道边将主也会看走眼不成?”
南宫弼是谁也不服的性格,但是只要他发现自己不如人,自然言听计从。而边子白一开始在他的印象之中也很糟糕,似乎只会溜须拍马而已。可是帝丘练兵,才短短一个月,上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让人惊叹的出现在卫国君臣面前,对边子白所有的质疑之声都消声灭迹了。南宫弼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似乎和边子白相比,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可是,端木方,他不能忍。
这货是个儒生啊!
儒生指挥打仗,这不是瞎扯淡吗?
南宫弼嚷嚷道:“将主的才能如同烁日,而我等米粒之光自然无法相比。可是端木方何德何能,平日里说些道德文章也就罢了,如今还敢言兵,岂不是误人误国?”
高亢却沉声道:“你可知当日端木先生阻止你带兵攻击赵国渡河大军,让你捡回了一条命?”
“此话怎讲?”南宫弼不服道。
高亢道:“事后密探送来的情报,赵国的骑兵早就过河了,足足有六七千骑,只要赵军在河滩将你死死的拖住,骑兵赶来,岂不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有这等事为何不告诉我?”
南宫弼心头暗自惊叹:运气。要不是端木方阻止,说不定他就已经陷入赵军围困之中,如今要么葬身鱼腹,要么就是战死沙场。至于被俘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不会想,以后也不会想。心思有点松动的南宫弼,有点抹不下面子道:“我可是看在公子的面上,可不是给他面子。”
“也行。反正你快上斧车开道,公子马上要出来了。”高亢笑道。
斧车是大贵族展现威仪的仪仗车,以车厢两旁插着斧钺为标志,彰显武力。
很快,偌大的公子仪仗队十多辆车从城主府鱼贯而出,别看公子岐在车上含笑面对城中军民,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装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前,从马道上了城之后,看着茫茫人海一般的赵军,反而挺直了背,询问左右道:“这就是赵军?”
马壮这辈子都在守城,自然认出了这是赵军主力。于是躬身回答:“公子,正是赵军。”
“怎么会是赵军?”
公子岐口中喃喃道,似乎难以相信为何眼前的赵军会如此松松垮垮,这和在帝丘看到了上军演练相比,仿佛就是不入流的农夫啊!
有他这样感觉还真不是他一个,南宫弼、高亢、端木方都深有体会。
这时候,赵国公子重出阵之后,身后跟了上百人,他说一句,后面的赵人扯着喉咙大喊一句复述一遍。
“公子岐,本公子乃赵国公子重,我这里修书一封给公子,述我朋友之谊。”
说话间,一支箭飞向城门,吓得公子岐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扶着城头,却把周围人吓出了一声冷汗,高亢朗声道:“护卫,护卫!”
很快,城头诸位才明白是公子重给公子岐的信,士卒将绑在箭杆上的信递给了端木方,然后传到了公子岐的手中。
南宫弼问:“公子,信上说的是什么?”
“让我等开门献城!”公子岐黑着脸道。
南宫弼顿时恼羞成怒道:“赵人狂妄至此,安能不报?”
只是看了一眼,公子岐的脸就沉了下去,他甚至不想和公子重攀谈,扭身对端木方道:“端木先生替本公子回信。”
“诺!”
端木方从衣袂上撤下一块布,拿出毛笔刷刷刷写上十几个大字之后,让人绑在箭杆上射下城头,公子重看后,脸色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给本公子攻城,攻城,不拿下马邑,本公子誓不为人!”
在城头上,南宫弼等人很好奇,看来端木方这个书生还是有点用,就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个赵国公子气地要吐血的样子,他好奇道:“端木,你信上写的是什么?”
“赵为人臣,谋逆篡位,人神共愤,禽兽不如。吾乃康公之嗣,文王后裔,岂能和禽兽同类?”
南宫弼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脸上顿时凝固了起来,这岂不是要把赵人得罪死了?
骂的这么厉害,赵人还不拼命?
这要是赵人失去了理智,疯狂攻城,自己能够守得住城门不失吗?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消散的无隐无踪,此时他心头就一个念头:“书生误国,书生误国啊!”
同时,公子岐也被端木方的疯狂吓了一跳,正准备离去的他,背后面对马道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他刚才让端木方回信,只是让端木方稍微骂两句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没有让他将公子重往死里得罪。
这下好了,公子重疯了,赵军也疯了。
接下来且不是自己也要疯?
可端木方还挺有理,恹恹道:“赵人做得,难道就不许人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