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想到当初追人追得要死要活的好友一朝失忆,居然会怀疑起对丈夫的真心来,这世间万事还真是奇妙。
苏冰儿心里想的这些,董桑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还沉浸在嫁给谢亦之谜中。“既然不是凑合着搭伙过日子,那我当初就是真心喜欢他才嫁给他的了?”
“呃,对,就是这样。”
“那我现在应该也喜欢他才对啊。”董桑说,“是我失忆,又不是他失忆,他还是我之前喜欢的那个人。而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喜好和审美观应该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也许是因为他当初吸引你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在了?”苏冰儿尝试着解答,“当初你们交往的时候还在上大学,但现在他已经毕业工作三年了,可能气质上有了改变,所以你就感觉不到了?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心动?”
董桑认真地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喜欢他了,就凭我刚才说的‘理想型’三个字?万一我就那么专情,喜欢的和嫁给的都是理想型呢?”
“不不不。”苏冰儿老成在在地摇晃食指,“理想型只是举个例子,真正的论据还是你一开始说的话。”
“话?什么话?”
“你说你没有之前的记忆,和现在的老公相处起来觉得别扭,客气不好,亲密也不好。试想,如果你喜欢他,怎么会觉得跟他亲密别扭呢?难道不应该是脸红心跳地想着再靠近一点、亲密一点吗?”
“原来如此!”董桑恍然大悟,觉得她这番话简直是逻辑满分,说得非常有道理,“看来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了,那我要不要跟他离婚?”
“什么?离婚?!”苏冰儿吓了一跳,连忙大摆双手,“不不不,你怎么能跟他离婚呢!”
就算要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啊,那不成了她撺掇他们俩离婚了吗,被谢亦知道了还了得?特警队长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你不能离!绝对不能离!千万不能离!”
董桑被她这疯狂摆手的模样给逗笑了,其实她自己也被刚才那句话惊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跳出了离婚这个念头,难道她出事前正好在看什么家庭情感剧,比如这几天在病房里看的《四十离婚》,所以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好啦,我说着玩的,怎么可能会离婚呢。”她对苏冰儿笑笑。
苏冰儿长舒口气:“你早说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就算要离也不会是现在,我现在住在医院里,都是他在每天跑出跑进地照顾我,我要是跟他离婚了,谁来照顾我?你吗?”
松到一半的气又被吸回去,苏冰儿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别,我可照顾不起你,还是让你老公继续照顾着吧。”
“这样当然最好。”董桑说道,“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总得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苏冰儿:“???什么问题?”
董桑:“我不喜欢他的问题啊。”
苏冰儿:……她错了,她就不该说起这个话题的。
“是这样的。”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对董桑解释,“通常在面对不喜欢的人时,我们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把这个人给踹掉,重新找一个喜欢的,但这个方法我们不予考虑,太麻烦、太不现实了。”也太危及她的小命了。
“还有一种方法呢,就是把那个你不喜欢的人变成你喜欢的,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
“恩恩。”董桑认真地听着,“那我们使用第二种方法?”
“当然是第二种!”苏冰儿语气坚决,严肃的表情仿佛在说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恩恩。”董桑继续认真听着,“那这第二种方法要怎么使用?”
“不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谢亦拎着外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妻子和好友凑在一块,两个人对着手机嘀嘀咕咕个不停的景象。
尤其是妻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的样子活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看得他嘴角不自禁地上扬,走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把你要的石锅拌饭买回来了,是现在就吃,还是等会儿再用?”
苏冰儿正投入地和董桑说着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吓得立刻从床沿弹跳起来,哈哈干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手机,说道:“呀,都中午十二点了,我也该吃饭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回头再见啊,小桑。”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留下谢亦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发问:“她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我也不清楚。”董桑把手机收起,笑眯眯地摇了一下头,“大概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场抓住,所以心虚了吧。”
谢亦一听就笑了,“你们在说我坏话?”他把外卖放到茶几上解开,取出里面的盒饭包装打开。
“不是我们,是她。”董桑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病床,来到沙发边上坐下。
“就她一个人?”谢亦脸上写满了不信,“那你刚才在跟她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不是在一起讨论我的坏话?”
“哪有,我明明是在替你说好话辩解,别冤枉好人。”
谢亦失笑,不再跟她继续掰扯这个话题,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朝她招了招手:“快坐下来吃饭吧,趁热吃对身体好。”
董桑早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正等着开饭呢,听他这么说就立刻捧起了饭盒,准备用餐,但见坐在对面的他两手空空,饭也只买了一份,就有些迟疑地停下了动作:“你不吃饭吗?”
“没事,我在队里吃过了,你吃吧。”
今天是周末,但不知道是谢亦之前照顾她请了太多假需要补上,还是特警队本身就忙,他依然没能休息,医院警队两头跑,估计等午休时间结束还要再过去一趟,也真是难为他了。
依照常理,一个完美的妻子在这时候是应该对丈夫嘘寒问暖,表示一下关怀之情的,但美食在前,董桑的注意力全部被它吸引住了,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也就随意答应了一声,低下头吃起饭来。
她吃得专注,谢亦也看得专注。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她这么有活力的模样了。
上个月新京承办了一回国际赛事项目,安保需求很大,他为此忙得团团转,回到家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凌晨两三点,不想打扰已经睡下的妻子,他就一直休息在书房,两个人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没见过一次正脸,联系都是通过手机。
那时他忙于备勤,无暇分心他顾,而董桑也展现出了温柔体贴的一面,面对他晚归的消息永远都是表示理解,不再像以前一样缠着他撒娇,非要让他说出下一个确定的休息时间、或者安哄到她满意了才算完,让他在队里成为了被羡慕的存在,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不需要白天累死累活地忙工作,晚上还要回家再应付河东狮吼以及一系列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的猜疑。
而他也就真的觉得这样没有问题,虽然愧疚于一直晚归,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忙完这一段就好了,总会有清闲下来的时候,到那时再好好地陪伴她,把现在错过的全都补回来,双倍三倍地赔偿,这样就行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谢亦继续忙着队里的事情,丝毫没有发现妻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被告知无法归家时的回应也变得越发简短,永远都是“知道了”、“小心点”、“注意安全”这三个词排列组合,并且说完就挂断电话,不再和他多聊些有的没的,仿佛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甚至在她遇到意外的前一天,她一改往日的沉默,特地打电话过来叮嘱自己第二天早点回家,他也觉得这是一次很正常的聚会邀约,看队里没有多余的事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