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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燕无恤逐渐走远,他似有所感,遥遥往西陵方向看了一眼。

夜色深邃,茫然无际。

他便又看看陈巴的野店,暖黄灯光,屡屡酒香,隐隐喧嚣。

云未晏佳人在侧,浪迹江湖,想必平时吵吵闹闹,嬉笑一场,就作平生。

他忽然有些羡慕,羡慕得心口微微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 《太初有真意,大道为我赋》完。

第二卷 《西登轩辕台,拂不去,月如素》明天正式开启白玉京副本。

加粗标红!希望大家不要误会,剧透一下,燕爷传剑意给缨缨并不是要去牺牲,而是主动反击的第一步。

我一直崇尚的是慷慨悲歌,哀而不伤,格调必须是激昂向上的,男主并不是死脑筋的悲命英雄。

第38章 开胜景白玉楼阁

第二卷 《西登轩辕台, 拂不去,月如素》

天下之大, 四海之广, 山脉、川泽、湖泊、草原、大漠,尽以微象之形, 凝聚在一座沙盘内。

其中,终南之下,颖川之畔, 毗邻西京的一片飞甍鳞次,连衢纵横,峥嵘楼阁,瑞草芳华,如将天上的宫阙原原本本的挪到了人世之间。

光是沙盘, 便让人生出神仙楼阁, 琼楼玉宇的想象。

不消说, 若面目姣好的歌姬轻歌曼舞,高入云霄的楼台水袖缭绕,丝竹管弦在无穷无尽的列坊里轻拢慢捻, 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诸市中呼鹰嗾犬,轰饮酒垆, 交结五都豪雄。

该是怎样一副列市敞阔、群贤毕至、侠气贯天、气盖山河的气象!

这幅沙盘的不远处, 是在位的靖国第九代天子。

他身着十二章纹玄端袍服,顶戴玄玉十二旒,座下一方紫檀玉雕椅, 铺陈锦绣黼黻。

帝王已近古稀之年,面上干瘪,发髻干疏,几乎簪挂不住头顶代表着无上尊贵的冕旒。然而帝王暮年,纵然年纪枯槁,垂垂老矣,依旧背脊挺直,仪态端方,遍布浅褶的眼皮下,双眸雪亮如鹰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杰作——这一方代表着白玉京的沙盘。

年老的帝王喉头滚动,口中发出低哑,沉吟的声音。

“好啊。如今太玄宫也开始修筑,愈发像诗文中所言的‘天上白玉京’了。”

底下人应道:“回禀陛下,太玄宫建成,司造台按照陛下的意思,还建了一座太清台,落成之后,陛下可往观侠客们斗武。很是精彩呢。”

天子眼底的情绪,疏忽万变:“扶朕起来,朕要走近了看。”

内监扶着皇帝。他颤颤巍巍,慢慢靠近。眼里迸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令他脸上罩了一层宛如稚子一样欢欣满足的深情,长满了皱纹的手,一点一点,满含爱惜的抚摸着其中的亭台楼阁、花鸟瑞兽、象生小人。

像是得到了此生最渴望的玩具的孩童。

内监奉承道:“古人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大抵就是这个气象了。只有陛下这等贤明之君,只有我大靖这等万邦来朝之大国,方有国力,成此人间无处可媲美的仙境啊。”

皇帝眉开眼笑:“好,赏!赏!”

门外有人来禀:“司造台上卿求见陛下。”

司造台主管白玉京太玄宫的建造,皇帝极为上心,在内监的搀扶下,重新落座:“传。”

宫娥打起重重帷幕和珠帘,司造台上卿的身影出现在宫殿一头。

靖国朝服以玄、朱、青三色为主,天子用朱玄两色,三公服纯玄色,九卿服玄、青两色,其下用青色。司造台上卿位列九卿,袍服是清亮的玄色和青色,身挂玉带,脚踏玄靴,踩在柔软细密的地壁上轻若无声。

他脚步停在沙盘之后,弓背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启奏陛下,太玄宫修筑恐怕要缓些时日,特来请陛下的恩旨。”

皇帝面上变色,愣怔片刻,一掌重重拍在身侧扶椅上。

天子发怒,满殿内宫娥内监,齐刷刷跪拜在地。殿内一时落针可闻,气氛紧绷至极,司造台上卿叩拜噤声,深深埋下头,不发一言。

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负手于座椅前来回踱步,道:“今年元夕之夜,朕必要见太玄宫建成。朕要在太玄宫设宴邀请四海宾朋,与民同乐,不可推迟一日。”

司造台上卿慢慢直起身来,道:“陛下,非臣有意拖延愆期,实乃国库今年列支修缮宫宇之费已尽,臣纵有万千妙心,巧手工匠,也不能凭空结楼台。还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明鉴!”

皇帝蹙眉道:“此事朕知道,前些日子不是在朝会上议过?朕已着丞相、御史大夫、大司农拿出对策,另拨二十万两银子供太玄宫建造之费。你此刻来急个甚么?”

司造台上卿伏在地上:“陛下有所不知,臣听闻今年国库……大司农说,若要另拨银子,只能削减军费了。如今北方不平,上个月还有幽州刺史叛国之事,正是胡儿蠢蠢欲动之际,决不减少军需,故臣冒死觐见,恳请陛下延期,待明年春赋上来,再起高楼。”

皇帝怒斥:“这话岂容你来说,你住口!宣丞相,御史大夫,大司农来见朕,让他们马上进宫。”

约一盏茶的时间,丞相岳明夷急趋而至。

丞相刚过半百之年,形容却比天子要显得衰老得多,他身形伛偻,发须皆白,脸上丘壑纵横,赶到殿门口,还是赖着两个内监的搀扶,才喘匀了气。大司农与御史紧随其后。

丞相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端整衣裳,恐冲撞君前。

方恭恭谨谨上前,还未站稳,天子劈头盖脸而骂:“丞相,辅佐君王,统御百官,你……你一个司造台上卿都管不住,做出越权上奏之事,你如何当的丞相?”

天子措辞严厉,丞相只得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仰起头来仰视君容,布满褶皱的眼窝里,隐隐湿润。

“陛下,臣死罪。只是司造台上卿之言,也是臣想上陛下的奏疏……去岁岭南、河东有旱,江北多地遇涝,赋税酌情减免,府库无余,太玄宫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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