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我只是想表达——道理是一样的。”
林现抬手摁在橘猫的头上,声音轻得有些意味深长。
“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喜欢他的理由,我想,你应该会明白。”
艾笑摇椅的动作忽然一止,她仰头安静的回忆起来,仿佛从林现刚才那一段只言片语里,体会到了一点感同身受的涩然。
仅仅只是代入了一下,便觉得心疼得不行。
这份感情才刚刚起步,根基不稳,摇摇欲坠。就像当初大学时候的自己一样,他小心翼翼的维护,如履薄冰的保存,唯恐做错了什么,让好不容易搭建的积木高楼轰然倒塌。
一个工作而已,不接受拒绝就好了。
我干嘛要跟他吵架呢?
她扪心自省。
然后暗暗地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约定——一年之内不许再冲林现发脾气。
厚重的暖气逐渐将一片窗户熏得白雾微茫,大雪下到夜里,屋顶与树梢攒着薄薄的一层。
或许明天睁开眼,外面便会是银装玉砌的世界。
林现走了个神回来,胸口上的橘猫正极舒适地撑开懒腰,长手长脚的糊了他一身。
十二点过了。
他把猫放下,刚要去叫艾笑,一转头才发现她睡着了。
模样安安静静的。
林现嘴边的话悄无声息地叹了出去,弯下腰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回房间,朦胧中艾笑或许短暂地醒了,但一挨着枕头很快又进入梦乡。
他站在床边,默然伫立良久。
林现隐约回想起白天她强行憋着眼泪的样子,好像现在泪痕也没有干。
他用手背轻轻拂过艾笑的脸颊,自言自语般轻声询问:“艾笑,我可以亲你吗?”
没有等到回答,他却宛如得到回应一般,颔首说了句“谢谢”,垂下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林现手撑在枕侧,缓慢地俯下身去,吻着她的唇。
不轻也不重,与□□无关,仿佛羽毛沾过片刻,稍纵即逝。
一旁的灯光昏暗又温暖,他离开来,仍旧支在上方,专注地凝视着艾笑,手指轻轻穿过她散在床边的头发。
隔了好一会儿,林现才几不可闻地开口:“对不起。”
“我一直都没能了解你。”
那天的事情就如一段小插曲,第二日睡醒大家谁也没再提。
艾笑从之前过度玩命的状态下解放出来,隐约认识到自己可能的确太急进了,以目前的硬性基础,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看见成效的,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她慢慢地把心放平,不再强行拟一些不切实际的学习任务。
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本来就是凤毛麟角。
有没有天赋真的重要吗?
一个人,假如能倾其一生潜心于某一样事物,那她纵然不能成为一代名家,也足以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
之后不久艾笑特地跑了一趟洋城日报,找到联系过她的主编把工作推掉了。
对方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很随和地没有多问。
临走前,也许是出于礼貌,他给了一句忠告:“你想要再积累点经验,其实挺好的。小网媒也不是学不了东西,主要得看你怎么去做。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艾笑听得出,这些话肯定不是林现让他讲的。
于是站定了脚。
“从你的方案里,我多少可以看出一点灵气,不随大流已经一件难得的事情了,所以你也不必太灰心。”他颔首说,“新闻本身是最重要的,记者的首要任务是揭示真相[注],多去网上逛一逛,你会发现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因为这段话,她决心先不跳槽,再在鑫龙待几年。
消息传回公司,怀达自然十分高兴,开开心心的给她画大饼说要涨薪水,而白琰对此就显得比较失落了,念叨了一整天,还在可惜她浪费掉一个大好的机会。
时光飞逝,一天又一天。
日历越来越薄,今年于是也不知不觉混到了底。又到了各大行业开始刷业绩,为年终奖拼死一搏的日子,艾笑带着新入职的小编辑,隔三差五的加班赶稿。
等晚上,四周大楼的灯皆全部熄灭,只剩下对面做软件设计的程序员还在埋头苦干,她一眼望出去,不禁想起上一年的这个时候。
原来这短短的十二个月里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吗?
仔细回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依旧有与往年不同的地方——比如,她现在下楼,会有人在路边停着车,准备送她回家。
由于上一次春节假期,林现已经到花城去拜访过艾笑的父母,故而今年过年他们打算去帝都,见见林家的两位商界大佬。
离放假明明还有几个月,这已经都安排完毕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除夕晚上的飞机,嗯……嗯……”林现从办公室出来,手机那头不知讲了什么,他忽然微微一笑,“她很少照相的,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你先不要太正式,她会紧张……好了我快下班了,有事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