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与南烟有干系的人,便也算与周时生有了稍许关系,他在南烟赶回长安城前已对几人训导一番。
狗蛋是孩子,最是敏感,他知道周时生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比南烟还要厉害,但也不怕他,只是很听他的话。见此立即有模有样的拱手朝南烟与周时生行礼告辞,跟着家中的仆人去了书房读书。
南烟看着颇为感慨,她当初在盛和村那般声嘶力竭的教导狗蛋,狗蛋也没学会好好穿裤子,如今怎的才来长安城短短时日就这般守礼了,看着竟也有了一丝小小公子哥的模样?
南烟不解,于是虚心求教。
周时生微仰着下颌拉着南烟在他替赵阿婆几人置办的宅院中游走,风轻云淡道:“无它,不过多花了些银子请了几名夫子一同教导罢了。”
哦,说到底,还是用钱砸出来的。
在宅院游玩一番后,南烟去了书房,透过微开的窗柩偷偷朝里看去,结果发现李晃也跟着一道在习俗。书房内,一年轻夫子教导狗蛋认字,另一名年长的夫子在教导李晃经书。
南烟疑惑的朝周时生看去,周时生道:“李晃准备明年考科举。”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与癞子比起来,李晃肚子里是有些墨水,但也就那样,南烟不由的想到往年科举时六十多岁还在坚持科考的老年考生,不知道李晃到那时候有没有考上?
周时生似乎知道南烟的担忧,无声笑了笑,晃了晃两人拉着的手,道:“回去吧。”
“如今还早。”
“不早了。”
周时生认真的看着南烟,道:“南烟,不早了,我已陪了你许久,你应当陪陪我了。”
南烟垂下头去,嘴角稍稍弯了起来。
再有两月,冯希臣长子百日宴。
当日,周时生携同南烟出席,亲自送上贺礼。
朝官皆看着这两对夫妇,太后同天子待几人亦多有关注,只当日南烟、周时生与冯希臣、柳嫣并未有何事发生,几人相处平和,极为守礼,疏离的恰到好处。反是携小世子出席的于侧妃又闹出了事。
小世子顽劣,在跑动时撞上了奉茶的宫女,茶水洒在小世子身上,于侧妃见此上前不顾礼节亲自掌斥,偏生那宫女是琪贵妃的心腹,为此,两人生了嫌隙。
天子本便不满于侧妃,当日在琪贵妃及太后的暗示下,天子将小世子从他母妃身边抱走,接在身边由琪贵妃及太后亲自教养。
发生这一切时,南烟并不在场,她当时在柳嫣心腹的示意下独自去见了她一面。
柳嫣如今的样子与之前的变化有些大,胖了许多。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在见着南烟时有些害羞的小声道:“嬷嬷叫我少吃些,但我贪嘴,希臣也纵容我,所以我现在反是比生之前还胖了。”
说着,既害羞又满怀希翼的看着南烟,似乎想看看同为女子的看法。
南烟来之前心中还有些警惕,听着这话,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忍着笑意思虑了片刻,在柳嫣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如今自是将身子养好更重要,且听说你亲自喂养小孩,这般,那更不急着节食。”
柳嫣满足的点了点头,看着倒是有些像小孩。
南烟见此便直接问她唤她来所为何事,柳嫣为难的看着南烟,纠结片刻道:“我之前……有让人去打听你。”
南烟:“……是吗?”
柳嫣点点头,脸上多了歉意,她急切道:“希望你不要怪罪,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其实知道也无妨,如今已无人能在这事上做文章,顶多有人心怀恶意就南家及孟养一事膈应南烟一番,但显然,柳嫣并不属于这一类人。
南烟想了想,问道:“你是想问我还恨冯希臣吗?”
柳嫣紧张的颔首。
南烟爽快道:“自是恨的。”
见柳嫣面带惊诧之色,南烟反是颇为不解,道:“难道你认为我已将此事放下了?”
其实不止柳嫣,旧日之人皆认为南烟已将这事放下,不会再为孟养之死为难冯希臣。
毕竟孟养对他们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且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如今的冯希臣又今非昔比。
南烟摇摇头,道:“我如果将这事放下了,那孟养就太可怜了,我很心疼他。”
柳嫣轻轻咬着嘴唇,定定的看着南烟,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你的意中人吗?”
门外,周时生抱胸靠在朱红色的门扉上,神色平静的听着屋内谈话。
南烟静默了片刻,摇头,“不是,孟养是我弟弟。”
柳嫣不说话了,良久,在发现南烟似乎无话可说时,柳嫣垂下头,双手纠结的扯着手中锦帕,艰难的一字一句道:“南烟,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希臣…我也不会同他说的。”
这下,倒是南烟有些奇怪了。
她看着垂着头,神色委屈,满脸难受的柳嫣,感慨的摇摇头,起身越过她朝外走去,甫一拉开门便撞上周时生不满的目光。
“等你许久了,不是说聊一会就回的吗?”
“你不是一直在屋外候着吗,急什么。”
周时生不说话,南烟晃了晃他的手,微微挑眉,问道:“你都听见了罢。”
“一字不落。”
南烟:“……”
有必要这般明目张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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