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时以樾都跟自己父亲打电话了,看来这一次也许他是要来真的了,可见时思年的一句话就能抵得过别人的一百句话。
还记得自己曾在汉普顿委曲求全的哀求他,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的画面,此刻想来都不知道是不是讽刺了。
“其实年年说得对,我不想回来也是因为近乡情更怯吧,这里有着太多的回忆,可这里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往昔的那些记忆停留在脑海里,也只剩下了苦楚。”
隔着一盘散发着清香的柚子,荀梦楚看着侧身坐在沙发上望着阳台外星空的时以樾,深深地感受他心里的复杂,那仿佛是浩瀚大海一般的复杂深邃让自己一辈子也看不懂。
但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不是即便是看不懂他,也会拼了命的跟他在一起呢。
“也许你觉得我是一个很矫情的人,失去的人,失去的感情,都不会再回来,但还有什幺执着的呢,但你知道吗,这人的心里,并不是走了一个就会立刻被填满一个的。”
“有些事情,没了就是没了,怎幺也填不满,就像人死灯灭,就像没有后悔药,所以………”
定定的转头对上荀梦楚,时以樾的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你要想好了,我可能做不到很爱你,因为我已经爱不上任何人了。”
这一句,才是时以樾最终要说的话,但荀梦楚明白,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这一句话而改变。
“我不需要你立刻爱上我,或者对我有任何的感情,我只是觉得你很累,很需要一个人的关心,我想照顾你,我心甘情愿的不要任何回报的,只想这样就好,哪怕你不会爱上我。”
有人常说,这世上的傻子,从不孤独,因为他们总是能找到另一个跟自己一样傻的人,而他们却又从不相知,因为他们的傻从来都没有交集。
正如此刻。
一个人望着湛蓝的夜空,响起曾经的美好。
一个人侧首凝视,期待未来的美好。
这一夜,时以樾睡得很沉,而荀梦楚却是一夜失眠。
在梦里的时以樾竟然梦见了数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是他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回忆了。
那一年,时以樾才十八岁,刚刚考上京大,时思年才十岁,还在上小学,高考后的炎热夏天里,时以樾稳如泰山的在家里予时思年补课。
因着高考后他是稳妥的第一,完全不需要顾及,而时思年却是要面临期末考试了。
家里忙着做生意的时铭跟年心悦夫妇很实际放心的将时思年交予时以樾管教,反正时思年打小都只听他一个人的话,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这一年距离时老爷子去世刚好三年整,家里空荡荡的除了佣人外几乎谁也不会来到二楼的阳台。
时以樾就这样一边抱着十岁的时思年讲题,一边捏着她都快睡着的小脸搞着恶作剧。
猛然间,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骤然望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什幺也没有,而自己却是的脖子却是被时思年圈住道。
“小叔叔你讲完了没,我都记住了。”
时思年靠在他胸口里磨蹭着脑袋迷糊着说完,这才惊的他回神,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仿佛看见了那个从小疼爱自己的人。
而后,又因着自己高考录取等等事情,竟然意外的发现了家里收藏多年的东西,里面赫然写着自己的身世。
“以樾?”
“大哥?”
时铭也没想到被收藏谨慎的东西竟然会被时以樾翻出来了,一下子想要掩盖却见时思年正坐在地毯上玩,便瞬间想到了什幺。
“年年!谁要你乱翻东西的!”
瞪大眼睛被吓了一跳的时思年从来没被父亲这样严厉的说过,登时扁着嘴巴大哭,闻声赶来的年心悦本想问问是怎幺回事呢,却是目光触及了时以樾手中的东西后立刻变了脸色。
末了,她只是抱着时思年离开,而偌大的房间里,本是属于时老爷子的地方上,却剩下了默默相对的两人。
“以樾,这个你都知道了?”
时铭知道时以樾聪慧,岂会不明白手中被隐藏的亲子鉴定书写的是什幺,况且他都十八岁了,也到了时老爷子交待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了。
“我?我不是收养的?”
其实,时以樾的第一反应是他竟然跟时思年是一个血统的了,那可怎幺办?
脸色慌乱的想要证明这是假的,但看在时铭的眼中却是百般的心疼和无奈。
“上一辈子人的事情,你我都不要太放在心上,你母亲生你的时候过世了,爸爸他老人家一直很难过,他不愿意委屈你,也不愿意让你有一个私生子的包袱,才会出此下策。”
时铭对时以樾很好,比亲生的大哥还好,而这个往常当做是非亲生的人突然变成亲生的之后,时以樾的心里复杂的都不知道说什幺好。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是不是不想让年年跟我在一起才这样说的!”
两人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时老爷子抱在一起说要接个娃娃亲,那个时候时以樾自当自己是时家抱养来的孩子,自然是心里清楚,但此刻?
“以樾,当然不是了,其实年年她才是!”
不想让时以樾误会,更何况他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前途一片的时候,是所有人的骄傲。
时铭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知。
“其实时家有一个传统,那就是生育率很低,所以爸爸对你的存在很是用心,但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我们谁也没办法去了解或者指责什幺,所以我们兄弟俩,要好好的。”
怔怔然的望着时铭,时以樾听着自己身份的真相谜底,却是没有什幺感觉,唯一触动的反而是时思年竟然是被抱养的?
因为时家的生育率低,而时铭跟年心悦一直没有孩子,不得不在时老爷子的提议下抱养一个女孩,而时老爷子也早就决定将时思年跟时以樾结亲一起了。
这一切,其实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但到了这一刻,时以樾只是心疼,心疼那个抱着自己撒娇的小丫头,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份真相的喜悦。
“不要告诉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