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世子动手吧。”
她浅笑吟吟,脸上哪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赵英一怔,手中动作停了。
这女人!
“你胆子很大。”
他暗暗磨着牙,收敛心内的杀意。他可以杀阮苓苓这样的小蚂蚁一万次,但不能是这里,不能是当着这些人!
“世子谬赞,其实我胆子可以更大,”阮苓苓微笑,“世子信不信?”
她一边拿话噎人,一边眼神各种飘,怎么小郡王还不过来,干什么呢,要你何用!
她拖延时间的技能真的十分有限!
正想着,手被身后的小郡主拽了下,意思很明显——放着我来!
阮苓苓不肯,第一次十分强硬的按住小伙伴的手,梗着脖子就是护在她面前与赵英对峙,就是不动。
赵英冷笑:“郡主殿下,我今夜前来,还给你带来一尊泥娃娃呢,十分娇憨可爱,你就不想看一看?”
小郡主没动,或者是阮苓苓死死挡着她,不让她动。
也许连番受阻,让赵英失去了耐心,又许温和行动不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面色不善,眸底闪出几分兴趣盎然的恶意,语气温柔的变态:“这尊娃娃是泥做的,不会被烧坏,不会有伤疤,连颜色甚至都不会掉,你真的不想看一看?”
阮苓苓直接气疯,这人有病吧!这样的表现怎么可能是喜欢一个人,他是讨厌小郡主,恨得必须人身攻击,必须戳人伤疤吧!
小郡主声音微冷:“不装了?”
赵英笑声更长,尾音甚至拉出淡淡缠绵,似在调情:“你不领情,我还装个什么劲?”
银月当空,树影无声,拂面夜风透着寒气,庑廊上安静的不可思议。
阮苓苓感觉气氛很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赵英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尊小娃娃,泥塑的,造型精致,娇憨可爱,脸上笑容尤其开朗灿烂,很漂亮,颜色也很鲜艳,一看就价值不菲。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赵英轻轻晃动着小娃娃,月光下的笑容太过瘆人,足以让人心底发寒,“还烧不坏泡不坏,不会痛也不会哭,可惜了,当年的你不是它——”
阮苓苓感觉小郡主的手抖了一下。
她明明背对小郡主,可她就是感觉得到,小郡主被这话戳到了!
赵英这混蛋,不但欺负人,还专门照人肺管子戳!
赵英的恶棍表演还没结束,晃了晃身子:“不怕火不怕水,也是能摔坏的哟。”
说着话他突然抬手用力,“啪”的一声,精致漂亮的娃娃被甩到廊外石块上,摔得粉碎。
精致的眉眼,娇憨的甜笑,漂亮的小衣服,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碎了一地的瓷片,带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你看,该喜欢的人不喜欢,喜欢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它是能保护你不受伤害,还是能说话安慰你,假假的告诉你说一切都会好?”
赵英啧了一声:“明明我能给你更多,更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下不止小郡主,阮苓苓气的都发抖了。
“世子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阮苓苓第一次不讲究礼貌,手指指着他,“女孩子喜欢娃娃怎么了?可爱的漂亮的东西我们都喜欢,包括圆圆胖胖的点心,造型肉肉的小盆栽,吃你家米还是喝你家水了,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一身华衣,把自己打扮的优雅矜贵,还不是喜欢去逛那些青楼楚馆,你那么喜欢,怎么不去过那样的生活,成为那样的人?”
“如此类比简直可笑,我们小郡主坚强勇敢,巾帼不让须眉,本就百毒不侵,永远能勇往直前,她想要什么更好的没有,想要什么拿不到,你算哪根葱?”
阮苓苓绝对没领会错,这个‘没用的泥娃娃’,不但在影射小郡主,戳小郡主的肺管子,还在影射她!
呵,她一点也不介意,没用的泥娃娃急了,也能磕出你一身血!
夜色寒凉,赵英的脸比夜色更寒凉,黑的都不见底了。
“赵南思!”
他喊出小郡主的名字,指着阮苓苓的人:“你就任这么个贱人挡在你面前?她可知道你害怕什么,每夜做什么样的噩梦?”
“当年我就在你身边不远,可是全部看到了的,那熊熊燃烧,能吞噬一切的大火,那恶恶滔滔,没顶淹没一切的水,连我都忘不了,你怎么可能忘得了!你再故做坚强,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你看起来好了,实际永远都是那天那个小姑娘,缩在火场,害怕绝望,喊都喊不出声——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不嫌弃你胳膊上丑陋的东西,只有我能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阮苓苓气疯,身体顺着赵英视线移动,把背后小郡主挡的结结实实。
这货绝对不是出于真心,就是个疯子!
当年发生的事阮苓苓并没有细问过,她知道小郡主胳膊上有一道火吻伤疤,知道她曾狠狠吃过苦,为此差点走不出来,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小郡主已经放下,她没必要再细问。
不问也能猜到,就是一场谁也没想到的悲剧,赵英故意拿这个说事,简直禽兽不如!
“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种情况谁不怕,换你你也怕!”阮苓苓叉着腰,十分凶悍,“你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是吧?看到过当年的一切,心里却没有半点阴影,现在一点都不怕,所以同情别人?我倒觉得你才可怜!要是不害怕,当年离那么近你为什么不去救?你今天的所有难道不是在下意识赎罪么?因为你觉得你对不起小郡主!”
赵英呵的冷笑一声:“我是男人,怎会和你们女人一样,胆子比鸡还小?”
阮苓苓哈的嘲讽回去,还更大声:“胆小怎么了?害怕怎么了?人活在世,谁没经过一点害怕的事,你长到这个年纪若从来没害怕过,还是人吗?害怕会让我们勇敢,回忆和过往成就的是今天的我们,我阮苓苓不怕你,小郡主同样不怕你,我告诉你,你这些花活没意思,什么影响都造不成,吓不破我们的胆!”
阮苓苓眼神凛冽,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伤害一个人,直戳心口,钝刀杀人,再残酷不过。
这个赵英该死!
似乎注定今夜不能善了,不知怎的,公主府西边院子突然火光冲天,走水了。
火光,人声,气氛顿时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