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哄大峪睡觉,给他讲的什么故事?”莫恩庭问道,“他在你那里倒是听话。”
“小时候听的。”洛瑾的身子因为冷而蜷了蜷,走了一天,她实在累了,眼皮开始无力。
“你说来听听呀。”莫恩庭枕着自己的双手,眼睛看着破旧的屋顶,“说不定我小时候也听过,能让我想起些什么。”
“就是……”洛瑾闭着眼睛讲着,最后蜡烛燃尽,她也睡了。
或许是太累了,这一晚睡得很好,一夜无梦。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那种感觉好似是安定,就像自己小的时候,每次害怕都会钻进母亲单薄的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温暖,安定,那是让人眷恋的,除了有时会她觉得憋得慌,放佛被什么勒住了。
清晨,薄雾弥漫的村子,窗外传进鸟的鸣叫声。洛瑾悠悠转醒,迷蒙这一双眼睛,眼前是昨晚的旧窗扇。
她坐了起来,窗扇那头并没有人,莫恩庭不在。低头看着身上,一床被子搭着,十分暖和,并不像刚被盖上。
门开了,莫恩庭走进来,手里拿着吃的,“起了?我去人家那里热了热,洗洗就吃吧。”
“二哥,什么时候了?”洛瑾起来,跪在床板上,将被子折叠好。
“不早了,村里的人都下地了。”莫恩庭将盘子放在床边上,自己坐下,“昨晚的故事,你没讲完。”
“啊?”洛瑾想了想,那故事迷迷糊糊的,最后实在不知道讲到哪里了,“我忘了。”
“迷迷糊糊的。”莫恩庭伸手揉了揉洛瑾有些蓬乱的头顶,“今晚换二哥给你讲。”
她不想听故事,她已经长大了。而且他带的书难道晚上不用看吗?
黑石山比五灵涧近一些,山势却一样的险峻。到了这里之后,莫恩庭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十年前那场祸事的地方。主要是因为当年那伙贼寇实在猖狂,平日里受害的人不少,劫掠的地点也不一样。
一条还不算窄的土路,上面是前几天因为下雨留下的车辙印子。想来官府将那伙贼寇除去之后,这条路又重新变得太平。
天气有些阴沉,云层压得很低,周围的林子也有些暗。莫恩庭沿着土路往前走着,洛瑾跟在后面。
“你在这里等我吧。”莫恩庭为洛瑾整了整毡帽,精致的脸儿露了出来,清清灵灵。“我去前面看看。”
洛瑾点头,走去路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莫恩庭往前走去。
路上有一队人,赶着车前行,想来是行商买卖的人,骡车上坐着一个孩子,比大峪大一些。莫恩庭看着车队从自己身旁走过。
天上传来一声闷雷,咕噜噜的从头顶上滚过,消失在无尽的云层里,紧接着是第二声。天瞬间黑了下来,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短暂的照亮了林间一草一木。
车队停下了,几个人开始往车上盖草褥子,又在上面搭上蓑衣,怕大雨突然落下,而湿到货物。
雨真的下起来了,洛瑾解下背上的油纸伞,跑向前方的莫恩庭。
雨来得急,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湿了干燥土路。车队的人忙将车赶到路旁,那个孩子麻利的钻到了车板地下,躲避着。
“二哥!”洛瑾喊了一声,雨下起来了,为何莫恩庭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将他湿透。
洛瑾将油纸伞撑在莫恩庭的头顶,他依然看着前方,可是现在四周只是一片雨帘。他又看向那躲在车底下的孩子。
土路上已经有了水沟,黄黄的泥水淌向路旁,空气中带着一丝土腥气。
洛瑾想将自己的裤脚挽一挽,怕被泥水溅湿,可是身前的莫恩庭就是一动不动。
“这里……”莫恩庭的外衫早已湿透,却恍若未觉般,抬头看向路旁的山丘。
雷声越发的响,似有穿云裂石之势,震得人耳膜发疼,雨哗哗落下,那柄油纸伞摇摇欲坠。
“二哥?”洛瑾又叫了声。
莫恩庭没说话,只拉着洛瑾上了一旁的山。对面车队的人奇怪的盯着两个人,仿佛在说这么大雨,不躲还往山上跑。
脚下没有路,只有野草和乱石,可是莫恩庭就是倔强的往上爬着,他只看着前方,完全不顾雨已将他全身湿透。
洛瑾手里的伞无法支撑,踉跄的被前面的人拉着,在树间穿梭着。“啊!”一脚踩滑,她跪在地上。
莫恩庭回神,依旧雷电交加,忽明忽暗。雨水在他的脸上流淌,他将地上的人拉起,抱住,“对不起。”
两人已经全部湿透,可是洛瑾还倔强的撑着那把伞,“我没事儿,不疼。”
雷声盖掉了洛瑾软软的声音,依旧响彻云霄。
莫恩庭拉着洛瑾继续往山上走,穿过一丛荆棘,面前出现一座石洞。“去那里躲雨。”
石洞不大,不到两丈深,闪电照得洞壁发亮。
身上已经湿透,洛瑾坐在洞口,身上有些冷,嘴唇打着哆嗦。
莫恩庭从包袱里找出洛瑾的衣裳,幸亏湿的不算厉害,“洛瑾,你换上衣裳。”
“这里?”洛瑾看着不大的石洞。
“你到里面换。”莫恩庭将衣裳递给洛瑾,“不换会着凉的,快去,一会儿换我。”
雷声较刚才小了些,洞里很干净,洛瑾躲在角落里换好衣裳。抬头看向洞口,莫恩庭站在那里,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二哥,我好了。”洛瑾整了整衣裳,走到洞口处。
莫恩庭嗯了声,提着自己的包袱走进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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