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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颜以冬表情狐疑地侧耳倾听了一分钟,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再听听,就像是有人在哭一样。”

颜以冬皱了皱眉,重新闭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用耳朵捕捉着身边一切细微的响动,不久之后,她果然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时而苍凉辽阔,时而又空灵萧瑟。

“这不是风声吗?”颜以冬不解地确认道。

江昭阳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风声。你看那门口的银杏和山顶的树,树叶一动不动,没有风,哪来的风声?”

颜以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觉震惊地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声音?”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像箫,但感觉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刚才又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一首词来,范仲淹的《秋思》,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你是说……羌笛?”

“对。”江昭阳颔首道。

“不对,这不是羌笛,羌笛的声音可比这亮多了。”颜以冬否认道,随后她第三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感觉那声音比刚才又更响了一点。

她静静地站立在佛手坪夜晚清凉干爽的空气中,各种音乐书籍,视频资料快速在她的脑中穿梭着,她感觉自己像一尾鱼,在追逐着智慧的潮汐。

半分钟后,她猛然睁开了双眼,颤抖地说:

“尺八……是尺八,这是尺八的声音。”

第11章 酒鬼

“尺八?”江昭阳一脸茫然,“什么是尺八?”

“尺八,长一尺八寸,本来是吴地的乐器,兴盛于隋唐,是当时宫廷的主要乐器,但是地位从宋代开始,逐渐被箫和笛取代,不过好在尺八传入日本之后,受到了重视,现在国际上反而公认尺八是日本的传统乐器。”

“你怎么能确定这是尺八的声音?”

“我原来听藤原道山吹奏过,你仔细听这声音,它有时空灵,有时低沉,有时萧瑟,有时肃杀,乐器之中,只有尺八才能这样。”

“你刚才说日本人喜欢它,为什么?”

“因为日本人天生有一种‘物哀’的心理,我们追求的艺术是‘圆融’,他们追求的艺术叫‘侘寂’。”

“侘寂?”江昭阳终于感觉到了同学霸对话的压力。

颜以冬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略微有些尴尬的表情,主动解释道:

“‘侘寂’这个词,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理解为最朴素的,最本真的,残缺不完美的,它的根源是佛教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又是佛教……”江昭阳喃喃道。

“其实不是佛教,尺八主要跟禅宗有关系,吹奏尺八还有一种说法,叫‘吹禅’。”

“吹禅……宋佛、木塔、伽蓝七堂、黒釉花口匜、佛手坪、百年不变的1007人、银杏树……”江昭阳一边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着,一边向屋里走去。

进屋后,他拉开了灯,脱掉鞋,盘腿坐在了床·上,颜以冬乖巧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闭目沉思的男人,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小冬,”江昭阳突然睁开了眼,“帮我把包拿过来。”

颜以冬应了一声,从门口的桌子上把他的迷彩服手提包拎过来递给了他。

没想到他拉开拉链后竟然从里边拿出了一条红双喜,还朝她晃了晃,“不介意吧?”

颜以冬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发现不过是烟瘾犯了,随即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走到床前打开了一扇窗户,然后礼貌地一笑,“不介意。”

江昭阳尴尬地一笑,不过依旧很快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颜以冬则摸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二锅头,继续喝了起来。

此情此景,颜以冬忽然有些哑然失笑,他们俩,一个“烟鬼”,一个“酒鬼”,这屋里也算是“两毒俱全”了。尽管她明白自己喝酒的目的只是为了能睡个囫囵觉,但是睡前必喝一瓶二锅头的女孩,多多少少都是遭人嫌弃的吧?

“嗳,大叔,你见过其他得超忆症的人吗?”她好奇地问。

“我还不到三十岁,你叫我什么大叔?”他却抓不住重点地反驳道。

“那我也才二十多了,你叫我什么小冬?”

“你再二十多,不也还没毕业嘛……”

颜以冬被这句话噎得难受,却又无法反驳,江昭阳胜利似地一笑:“超忆症可是罕见病,我哪能见到那么多得这病的,能见你一个就不错了。”

说到这,他突然缓了缓,然后问了另一个问题:“嗳,我有一点很好奇,你男朋友到底是因为什么跟你分手的?”

颜以冬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犹豫了一下之后如实说道:“他说,在跟我交往的时间里,我连他放过几个屁都记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你是被屁打败的。”

颜以冬:“……”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后,颜以冬忽然觉得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地想要拉灯,江昭阳却阻止了她,他拍了拍手边民警刚送来的调查笔录,“我还要看一会调查报告,你先睡吧。”

颜以冬刚躺下,他有些不放心地问:开着灯你能睡着吧?”

“能,我经常开着灯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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