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的吸烟区,他停了下来,把包往地上一甩,掏出红双喜,借个火就点了一支。
不过一口烟还没抽进嘴里,他身边的光线一暗,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突然在他身前站成了一排。
“能等我抽完这支烟?”他头也没抬地问。
身前的几个人忽然皱了皱眉,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摆了下手,向他们表示没问题。
一支烟后,江昭阳主动伸出了双手,一副锃亮的手铐熟练地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
在进入国家安全部内部调查程序之后,江昭阳身上的所有物品在搜身时都被拿走了,其中包括那个刚从伊春拿到手的铭牌。
他随后就过上了每天同自己的意志力作斗争的生活。
“为什么这次执行任务你没佩枪?”
“因为一开始对事件的判定是野兽杀人,地方上的武力完全能够压制,上级认为没有配枪的必要。”
“那为什么情况又突然失控了?”
“因为突然发生了地震,我们没有火力增援,并且谁也没有想到那根本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两米多高,有智商,会用刀的猩猩。”
“不是怪上级,就是怪地震,这么说没你一点责任了?”
江昭阳像一滩烂泥一样往后一靠,直接瘫在了冷硬的审讯椅上,无所谓地一笑,“你们可以查嘛……”
“江昭阳,我警告你,想出去态度就端正一点。”
“难道现在内部调查都不讲证据,开始讲态度了吗?我喊你声爹,你敢不敢应?你要敢应,我就敢喊!只要你能放我出去……”
“江昭阳,你……简直就是无赖!”
……
类似的审问,每天都像放电影一样重复、重复、再重复。
开始他还能勉强记住讯问的内容,到最后他真的连自己到底重复了什么都记不住了。
反正从他离京,到进入洪川,再到进入现场,最后是返京、再出发去伊春的所有过程,过程中的每个细节,他都重复说了无数遍。
大概是在一周之后,大概上面终于核实清楚了所有口供,他终于被放了出来。
北京午后的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他把手罩在额前,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朝他快步走来。
豹纹高跟、黑色丝·袜、驼色外套、白色短裙,上面再配上栗色卷发,烈焰红唇,举手间一股高雅的木质香调细细地钻入鼻端,不用睁眼他就知道这人是谁。
“没事吧?”佟星河走过来问。
江昭阳朝她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烟吗?”他问。
佟星河像变戏法一样摊开掌心,一包红双喜赫然出现在那里,另外烟盒上还放着一个打火机。
江昭阳也不客气,一把拿过,撕开烟盒就抽了起来。
一口烟进入嘴里,他忍不住喃喃道:
“不称职啊!”
“什么?”佟星河眉头一撇。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伸手就把烟递给我,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吗?”
“你个没良心的……”佟星河说着往他裆里掏了一下,江昭阳笑着躲过。
“你怎么会在这?洪川的工作怎么办?”他问。
佟星河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要以为是我想来的,我也没办法。”
“连你也被调查了?”江昭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何止是我!”佟星河苦笑了一下,“洪川的绝大部分同事都被调查了,毕竟是两百多条人命啊!”
“那洪川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为什么?”看佟星河一脸放松的表情,江昭阳忍不住皱了下眉。
佟星河伸出白·皙的手指,一边替他把白衬衫上的扣子一粒一粒仔细地扣好,一边问道:
“知道上面对这次佛手坪事件是怎么定性的吗?”
江昭阳摇了下头。
佟星河扣完扣子,顺便用指尖轻轻扫过他下巴处坚硬的胡茬,红唇微启,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恐怖袭击。”
江昭阳的瞳孔瞬间放大,连身体也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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