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聪明,也很冷静,尽管他纠结,但知道再纠结也要马上决断,因为警察可不会因为他的纠结,放慢调查的脚步。
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挣扎之后,他最后还是选择执行了这个计划。
其实,设身处地地替他想一想,在当时的环境下,他根本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放弃林染。
我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反思过——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导致现在必须放弃林染,来保全自己?
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我相信他肯定能想明白,不久之前,他犯下了整个案件中的第二错——他不该替林染报仇,不该告诉那些巨猿养殖场的真·相。
在巨猿首领提出谈判条件的时候,其实它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警察再笨也会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有人在幕后操纵这群巨猿。
警察一旦觉察到这一点,肯定会马上启动对李思刚社会关系的全面调查,林染也早晚会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
而林染一旦暴露,也就意味着他的处境也不再安全。
所以,从他鲁莽地决定要给林染报仇的那刻起,林染的人生就已经被他决定了。”
说完这句话,江昭阳突然收住了脚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目光如电,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个面如沉水的少年:
“说到底,是你一手把林染抬到了烤架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之所以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地,恰恰是因为你对她的喜欢。
这故事是不是很讽刺?
另外,少年在设计了整个诡计之后,也并不忍心让林染真的落网,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应该是先让林染去美国待一段时间,他自己则留在国内暗中观察警察的调查进度。
如果警察真的蠢,连林染都发现不了,他也许会让林染回来;如果林染暴露了,他会马上飞到美国,带林染从美国再逃往其他国家。
同时,他还为整个计划上了一个保险——那就是林染中途一旦被捕,就要马上给自己注射神经毒素,以消除掉记忆里跟他有关的所有画面。
他的各种诡计固然令人后背发凉,不过这里面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勇气——他竟然选择主动把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野里。
我猜,洪川市局的刑警在机场抓捕林染的时候,那个少年肯定也在附近,对吧?
少年是在发现林染暴露了之后,才马上去的教堂地下室。
这才是整个案件中,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作案时,他丧心病狂,不顾一切;在露出破绽后,还敢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像这样的罪犯,我也是生平仅见!”
江昭阳说着打开烟盒,叼出了一支红双喜,点燃后,面无表情地抽了一口。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他问。
李行墨这时忽然抬起头来,用一对墨色的瞳仁直直地盯着他。
几秒钟后,他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冷静又讽刺的微笑:
“你说了那么多,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江昭阳很直白地回答道,“我确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因为我们手上的证据,不都是你伪造的吗?”
李行墨听他这么说,马上警惕了起来:
“嗳,警官,你别套我啊,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说证据是我伪造的,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呵……我刚才就说了,我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连你伪造证据的证据都没有。”
说完,江昭阳抬眼看了看对面审讯椅上那张挂满了不屑的脸,知道他现在已经懒得伪装了。
还记得第一次在教堂地下室见他的时候,他胆小得被攥一下头发都会浑身发抖,江昭阳不仅有些恍惚——这人tmd真不是中戏的毕业生?
停了停,江昭阳忍不住澄清道:
“你刚才叫我警官,其实这么叫也行,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不算警官,跟他们干的活也不太一样……”
江昭阳说着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丢在了他的面前。
李行墨打开证件看了两眼,不禁愣了一下:
“国家安全部……?”
“嗯,知道是干嘛的吗?”
李行墨摇了摇头。
“简单点说,是一个保障国家安全,清除一切危害国家安全的敌人,也包括潜在的敌人的机关。”
停了停,又说:
“你似乎没想到我们会介入调查?”
李行墨没说话,只是低头冷笑了一下,又开始对他的所有问题避而不答。
江昭阳也不恼,轻抽了一口烟,语气很淡地继续说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并不认为你会顽抗到底,正好相反,我觉得你会坦白一切。”
李行墨微微皱了皱眉,重新抬起头,发现与他对话的男人正双手环臂,站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笑得无比自信。
他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把后背完全靠在了审讯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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