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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2 / 2)

学宫正在修建,大约明年的年底可以竣工。这些日子他甚是闲暇,优哉游哉,也没什么事儿好做。

不过他心里倒是有很多秘密需要消化,旁的不说,且说那慕容梦泽。

如今她为重华的代君主,但碍于女子身份,一直有保守迂腐的老贵胄在讽刺她不配为君。但慕容怜知道,很快地,等梦泽的民意声望再高一些,她便会道出一个隐瞒了三十年的秘密,届时重华定然嫌弃轩然大波。

但他赌最后的赢家仍然会是慕容梦泽。

这个女人……不,这个人的手腕实在太硬,寻常人谁又是她的敌手?

看看她代政的这两个月吧,只不过是个代君,便已是极为励精图治,借以朝内各族权分散疲弱,连续颁布新政。

她追封顾茫、墨熄为至高英烈,并打算完成顾茫心愿,准备废止奴籍一说,学宫广纳贤士,以举考及灵根天赋收纳弟子,不论出身。

此外,她旨在苛政削除,裙带摒弃,轻徭薄赋,海纳民谏。

比起这些功绩,她的污点对寻常人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

慕容梦泽……慕容梦泽……

慕容怜心中念了几遍她的名字,不禁嗤笑。

慕容梦泽,王室的第九位公子。其母因畏惧皇后将之诛杀,勾连当时的神农台长老,以隐药伪饰了他的真实身份。

慕容辰防了慕容怜一辈子,到头来还是防错了人,所谓“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指的根本就不是慕容怜,而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妹妹的梦泽公主。

慕容怜思及此处,更是忍不住冷笑,能以女子身份蛰伏近三十年,瞒天过海的慕容梦泽,终究是太狠了。谁又能从这样一个狠角色里夺走他所想要的东西?

所幸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也不算太久,也就是在昏迷时慕容梦泽照顾他的那段日子,他才有所觉察。

慕容怜相信,以梦泽的手腕,假以时日,人们必将显少再去谈论他以女儿之身隐忍伪饰那么多年的事情,至于当年那些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辛丑闻,终究会被岁月的车轮轰然碾碎,散作尘埃几许。

如今在王都,望舒府仍保留,羲和府由管家李微决定,开设做了义馆,留无家可归的穷苦之人在谋得生活前暂居。李微说如果羲和君还活着,应当会愿意看到他这样去做。岳辰晴留在都城,但他将慕容楚衣生前所绘的机甲图纸都交给了姜拂黎,希望姜拂黎能封存到寻常人无法轻易接触到的地方。

“兵刃在善人手里是守护之器,在恶人手中则为杀伐之器。我想四舅一定不希望他的图谱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所以烦请姜药师将之择地封印。”

姜拂黎最后把慕容楚衣的图纸,尽数封在了沉棠仙岛的海棠神木之下,那海棠神木已隐有灵识,气正清和,听说已有了分辨正邪的能力。由它默默守护着前人的遗愿,是再稳妥不过的。

数十年后,数百年后,又也许数千年之后,或许终会有另外一个与慕容楚衣一般上善若水的炼器大宗师出于红尘,将这一份生生不息的慈悲传承下去。

而这些人的理想远大,慕容怜是全然不及的。

他只是个身上有无数缺陷的寻常人,不是英雄,也没有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他如今就想将自己的学宫建好,入门弟子,择人授之以六德六艺,教导以六行,也不知道往后是能教出个沉棠来,还是能教出个花破暗。有许多事情他都还不能确定,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他已拟好了学宫的第一条教义--凡收之者,必以其材诲之。

……那种明明喜欢幻术却不得不被迫修行琴艺的事情,他作为学宫宫主,是绝不允许再发生了。

能自己做主真好。

慕容怜心满意足地长叹了口气,掸了掸烟灰,咳嗽两声,晃晃悠悠地回家去。

路过热闹街市,见一卖炊饼的老翁,饼子做的焦黄酥脆,倒像是北境出了名的烤物模样。慕容怜看了两眼,停下脚步。

“喂,老头儿,来张炊饼。”

“好勒!”

慕容怜顿了顿,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犹豫一会儿道:“……还是来两张吧。”

老翁自然是更高兴,铲出了两张金黄酥脆的烧饼递给他。

慕容怜却没走,站在原地又想了想,最后老大不情愿地:“算了,三张吧。”

老翁:“……”

拎着三张热气腾腾新出炉的烧饼,慕容怜继续状似漫不经心地打道回府。心中还道,自己买这饼只是顺手,可不是有意惦记着谁。

他才没把谁当家人看呢。

可话是这么说,慕容怜虽无比嫌弃,但他宅邸中如今确实秘密地住了两个人。那俩人是他来临沂的第三天登门拜访的,当时可把他吓得不轻。

若让帝都故人知道这两人还在人世,那么……哼……

慕容怜心中冷笑。

也不知会是何种光景。

一路晃着,这就到家了。他推门入府,院里有一个人正搬着小凳,在廊庑之下悬挂彩灯。

那人一身蓝白布衣,束着长发,笑嘻嘻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瞧来英俊又甜蜜。

听到动静,他垂下长睫毛,透过晃动的花灯光影看着慕容怜。

那一双黑眼睛明亮璀璨,像是最辉煌的夜。

慕容怜与他对视片刻,终是忍无可忍地咬牙道:“……顾茫,你能不能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你如今是躲在我府上!谁允许你随意动我府上的摆置的!!”

那个院中忙着挂花灯的人,不是别人,竟正是人人皆以为已经故去的顾帅顾茫。

顾茫还未回答,明堂又行来一人,容姿清俊,身材高大挺拔,皮肤白透如冰,也是一派寻常人家的布衣打扮。不是生死未卜的墨熄又是何人?

墨熄手里捧着一只新做好的花灯,给顾茫递去。

顾茫笑吟吟地探过身子,站在椅子上接过了:“谢啦,墨师弟。”

“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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