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年的父母每次有什么事儿都只通知余笑,美其名曰是怕影响褚年的工作,可现在褚年打电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传信儿的小太监。
趁着周末健身的余笑从器械上下来,说:
“好,我知道了,四点半去接你?”
褚年说:“好。”
然后他又说:“那个,过年的时候你给我爸送了什么茶呀?他说要是有的话就再给他带点儿。”
“茶叶?”余笑愣了一下才,“你爸挺识货的,那是我那个回去继承了茶山的室友送的,据说是三五千块一斤的好茶,家里一共两盒加起来半斤,一盒给你爸了,另一盒也被你拿去送人了。”
至于本来也爱喝茶的余笑,显然并不在褚年的考虑范围之内。
“哦,那个……就是没了吧?”
听见对面小心翼翼的声音,余笑长出一口气,她知道褚年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担心自己生气了,不肯去给人当儿子罢了。
“是没了。”
“余笑,不带东西也行,我爸既然叫了,你就回去看看吧,你看咱们能不能两边平衡一下?你家里的时候我也该去就去了。”
说完平衡,褚年想起来自己把自己亲妈赶出了家门,又骂余笑的爸是“老王八”,嗯,还挺平衡的。
从来要这种平衡或者说平等的人,都是在弱势的那一方。
余笑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在褚年小心翼翼的语气里,余笑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快意,只说:
“行吧,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还有两颗狮子头的核桃和一个木雕摆件儿,本来是给柳老师的,结果老爷子去了外地,摆件给你爸,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再带一点。”
褚年答应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褚年看着自己汗湿的脸颊,想洗澡又觉得实在太累了。
去一趟省城要坐两个小时的火车,一来一回加上赶火车的路程,他一个白天几乎都在赶路了。
喝了一点柠檬水慢慢躺在床上,褚年有点高兴,他那个合作计划好歹是有了眉目,这下应该没人拦着他做事儿了。
高兴着高兴着,他差点睡过去,想起要回父母家,他又强撑着坐了起来。
肚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抗议,他走回客厅把跟着他奔波了一天的鸡蛋拿出来,又一个一个唏哩呼噜地吃了。
跟余笑的父母不一样,褚年的爸妈都是国有企业的员工,他妈已经退休了,他爸现在还在做他的后勤小组长,两个人一辈子没赚到什么钱,只有家里的一套老房子拆迁,给了一套房和一笔补偿款,这笔补偿款就成了褚年他们住的那套房的首付。
开车也不过十五分钟,余笑和褚年就到了褚年父母家楼下。
这个小区里住的多是回迁户,多年老邻居都没怎么变过,看见“褚年”不少人过来打招呼:
“褚年,你又带东西回来看你爸了?”
“你们可是有时候没回来了啊。”
“哎呀,褚年一阵儿不见这怎么又变帅了!”
“褚年,恭喜啊,听说要当爸了。”
看见“褚年”给他媳妇儿开了车门,夸褚年帅的大妈撇了撇嘴。
褚年下了车,看见这些老邻居他想和从前一样笑着打招呼,却察觉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友善。
这是……
“褚年啊,不是阿姨说你,媳妇儿是得管的,唉,你妈真是,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给你赚钱买了房子,她呢,一天福没享,净给你们俩操心了。”
什么叫媳妇儿是得管的?
褚年抬头盯着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阿姨,那个阿姨斜了他一眼。
“褚年回来啦,上次你妈跟我一块儿去拜了眼光娘娘,结果回来你媳妇儿就有了,是吧?”
感受到别人都看着自己的肚子,褚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诡异而毫无实质的“折磨”让他觉得短短几步回家的路都十分的艰辛,进了家门之后,他刚想缓口气,就看见了被递过来的围裙。
“褚年他爸说今天想吃那种里面软烂的糖醋排骨,我搞不清楚,余笑啊,麻烦你去把排骨做了吧。”
当着“儿子”的面,褚年的妈妈只是让刚进门的“儿媳妇”去做饭。
余笑拦住了她,说:“妈,余笑怀孕之后闻见油烟味就想吐,你别让她进厨房了。”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我家这个儿媳妇就这么金贵,楼下你刘阿姨可真是好福气,儿媳妇进门一年就抱了个孙子,现在二胎又怀了,天天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不耽误。”
褚年他妈的话拧一拧就足够糖醋排骨里用的醋了。
余笑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褚年一眼,这样的话她从前真不知道听了多少。
“妈,你让余笑休息一下吧。”
褚年妈妈还要说什么,现在是在她自己家,她的底气可足得很,可看看儿子的表情,她一甩手里的围裙说:
“都说养儿子娶了儿媳妇是享福,我什么福没受着,天天受气就够了。”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