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小洛氏被下人扶着走过来,她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不过走路不成问题。
相老太爷点点头,道:“走。”
王全儿接到相家的请安折子时只觉得大松了一口气,不禁道:“你瞧瞧大人一家三代位极人臣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心气儿,这识相劲儿,你们都好好学学!”
底下的小太监谄媚道:“右相大人刚辞了官儿,按说圣人应该大怒的,怎么接了相老太爷的帖子,您反而高兴起来了呢?”
王全儿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难怪你一辈子只能做个小内侍了,主子们的想法哪里是咱们能猜的?”
另一个小太监道:“内阁暂时还离不了相大人,瞧瞧他老人家突然一走,崔大人天天忙得脚不点地还时常被圣人训斥......”他悄悄看了一眼师傅王全儿的脸色,说:“小人也不敢多猜,不过圣人现在应该是乐意瞧见右相大人的。”
王全儿瞥了那小太监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默奴,为避讳二殿下,取黑犬‘默’字。”
“你倒是伶俐。”王全儿捏着一把公鸭嗓说道:“只是我教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无妨,去大人们面前说这些......”
默奴小心道:“奴是将师傅当做亲爹才放肆说出来的,哪有人防备自己的亲爹呢,是吧?”
王全儿听了点头道:“好小子,你以后倒是个有前路的。”
王全儿是明德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在内侍里位分十分高崇,默奴这下是真的抱上了金大腿,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一个劲儿地给王全儿磕头。
“好了,以后当差小心一些。”王全儿淡淡说道:“圣人一会要在殿里面见相大人,都去准备吧!”
“是——”
王全儿找了个朱漆托盘,将折子摆好,迈着小碎步推开了明德帝的殿门:“圣人。”
明德帝今日的脸色倒是还不错,他看了一眼王全儿:“怎么?”
自他病着,折子都是内阁批复完再给他过目一遍,很少有折子直接递到他面前来的。
王全儿说:“相家老太爷递了请安折子,说想进宫瞧瞧您。”
明德帝随口说:“他有心了......相家老太爷?”
王全儿顿了一下,笑说:“相家老太爷可是有心呢,说是携了第三孙进宫瞧瞧您......”
相老太爷的第三孙不就是相衍吗?
明德帝被气笑了:“咱们右相骨头是硬得很,竟然......”
他忽然闭了嘴,点头:“宣。”
王全儿往外走,高声道:“宣相大人觐见——”
相老太爷老态龙钟,但是步伐还算稳健有力,他急匆匆走过去,跪下拜道:
“老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德帝:“老大人请起。”
相老太爷身后却空空如也,明德帝笑道:“老大人折子中说携相爱卿一同来请安,怎么没瞧见他人呢,跟朕打什么折扣呢?”
相老太爷道:“孙儿触怒天颜,不敢来觐见......”相家人都是人精,他取出折子,递给王全儿:“特让老臣递上白纸黑字供词折子一份,圣人一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德帝:“这倒是新奇,相爱卿为官这么多年,还有不敢来见朕的时候?”
说罢接过折子翻开,上面是工整又熟悉的字体,字字句句,却是越读越触目惊心。
“砰!”那折子被摔在相老太爷脚边,明德帝饱含怒气的声音传过来:“老大人也是忠臣,先帝在世多加褒奖过,怎么会容许孙儿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状告国师?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证据,那折子上白纸黑字写着洛雪和紫袍人的供词,只是明德帝不信罢了。
相老太爷从明德帝的口气里闻出了动摇的味道,道:“这个时辰......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戏,请圣人随同老臣移步延昌宫一观。”
延昌宫是大公主李长赢住的地方。
明德帝已经深深拧起了眉头,无名子一次次救了他,对上面写的无名子对他下蛊一事,他不信。
可是事关自己的身体,他又不得不信。
相衍这只......狐狸!
明德帝腾地一下站起身,王全儿连忙捡起折子,恭敬地跟在身后。
“那么朕就去瞧瞧,他们摆了什么戏,等着给朕看。”
延昌宫——
李长赢撩起花样复杂的袖子,纤纤素手执着竹制的水瓢,正一盆一盆地浇花,宫门外急匆匆跑过来一个小内侍,内守在不远的女卫拦住:“做什么?”
“烦劳大人通报大公主一声,国师应了。”
那女卫眼睫微垂:“知道了,你回去罢。”
李长赢抬手摘下枯黄的一叶,余光瞥见女卫走上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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