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相衍偏过头,示意她上车。
平稳的马车上,小洛氏一边整理自己的针包,一边说:“明德帝体内的子蛊已经取出来了,我是重诺的人,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必如此防备我。”
“相某不是为了圣人的身子来的。”相衍面色十分冷淡,仔细一看眉宇间仿佛纠着淡淡的忧愁,小洛氏问:“那是怎么了?”
“深儿的身子......”
听相衍把话说完,小洛氏皱紧眉头:“徐太医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接连三四位太医看过,都这样说。”相衍说道,这几日的求医让两人几乎要放弃这个孩子了,可他还记得徐太医一开始说或许问问小洛氏,还有法子能救。
可小洛氏一连在宫里住了好些日子,今天才出来,这不天都没亮相衍救亲自来了。
小洛氏听完,哑然道:“......你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她也没想过相衍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特意来求曾经是生死大仇的她。
“她是无辜的。”相衍半垂着眼:“不知你有没有法子?”
“行医也讲究望闻问切,我总得先见了人呢。”
小洛氏和相衍回府的时候连海深已经起来了,这几日她总是睡不好,一醒来没看见相衍更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相衍先一步进门,瞧见采兰和赠芍正将早膳撤下去,小洛氏跟在背后刚进门,赠芍就叫道:“这个女人来做什么!”
采兰和赠芍曾在小洛氏手里遭了大罪,相衍说:“有些事请教她,你们先出去。”
小洛氏是相衍带来的,采兰赶紧一拉赠芍,俩人出去了。
小洛氏坐在连海深面前,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说:“我看看手。”
连海深乖乖伸出手,她把着脉好半晌,说:“她这胎确实不稳,之前吃的药太毒了一些。”
相衍眼睛微微一亮:“可有法子?”
小洛氏看着她白净的脸,问:“法子是有,挺痛苦的,治吗?”
连海深一点都没有犹豫地,说:“治。”
“情蛊。”小洛氏说道:“敢不敢?”
”情蛊?“
几乎是一瞬间,相衍就想起了当年小洛氏刚进府给相佩生治病时的情景,当时相配僧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结果小洛氏给他下了保命的情蛊以后身子还真慢慢好起来了,此次也是一样,若不是碰上了更厉害的无名子,相佩生也不一定会死。
“孩子呢?”连海深说:“可以保得住吗?”
“情蛊会慢慢吞噬掉你体内不该有的东西,清了余毒孩子当然就没问题了,不仅如此,还能强身健体。”
“我愿意!”连海深道:“大嫂,多谢你了!”
“你先别谢我。”小洛氏打断她的话:“情蛊又不是大白菜,哪里会随处可见?”
“那......”
“我这里没有。”小洛氏道:“你可以叫人从安南府带,我记得你的舅舅就在安南,让自己人带着种东西不是更安心么?”
说罢,她嘲讽似的笑了两声,连海深说:“还是要多谢你,否则我......”
“你不需要谢我。”小洛氏露出嫌弃的表情:“佩生不喜欢你们,我也不见得喜欢,帮你只是因为你也帮过我。”
“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小洛氏的性格果然是江湖儿女一样快意恩仇的,连海深心定了定,脸上神情也轻松起来。
小洛氏没有多留,道过别后径直往外面走,相衍紧走几步追上去,说:“你如今在哪里落脚?”
相佩生下葬后不久,小洛氏就进宫帮明德帝治病,说起来快一个月没有回过相家了,相平自从皇后太子被禁足后,也干脆称嫡子过世思劳成疾,称病在家。
小洛氏不想回到相家,她望着外面的街道,说:“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我的落脚之地?”
“我倒是有个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
相衍回到府里,连海深提着裙子跨过门槛就扑了上来,吓得他连忙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说:“胡闹,这样蹦跳,伤着自己怎么办?”
“我太高兴了嘛!”连海深抱着他,眼睛晶亮晶亮的:“你听见了吗,她说可以治!”
虽然情蛊事以毒攻毒的法子,但连海深不在乎,只要不背叛对方,情蛊就是一道贴在身上的保命符,不会危及性命不说,还能一定程度上护着宿主。
她真的想要给相衍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像他们两人的孩子!
相衍弯腰抱起她回屋,说:“这就值得你这样高兴?”
“我得马上去信舅舅,请他从安南捎一双上来,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我怕到时候来不及。”连海深兴致勃勃地说道:“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
覆在两人头上多日的阴霾一朝散去,他们看着彼此,都露出真切的笑容。
褚国使团是伴随着年底的秋雨进的长安城,在那之前,大梁皇室上下已经盼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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