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驰! ” 刚刚被自己夸赞过的人,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学子有些激动,亮闪闪的看着顾驰,赶忙把手中的小报递过去,“可以,都给你,我手里还有,要多少都给你!”
另一人噗嗤一笑 ,“顾云天,看你激动的!”
顾云天也是县学学子,不过他此次未考过院试,目前只是童生,是以他对连夺三次案首的顾驰格外敬佩,加上此时又亲身遇到,他格外兴奋。
顾驰冲他一笑,道了声谢,掀开手中的小报,快速浏览。小报上刊登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迹,每一时间段都很分明,末了还画了一副自己的肖像,这真是在全县人面前都出名了!
顾云天激动又好奇的开口,“顾驰,真如小报上所写的那样,你一岁识字,三岁就能作诗吗?”
顾驰笑出声,微微摇头,“这倒是不曾,三岁就能作诗的是神童。小报上面夸大了我,我可没有上面写的那么厉害!”
他就是一般人,哪有什么七步成诗、过目不忘的才能,只是记性和反应灵活一点而已。所谓的应用自如、顺便掌握,是建立在大量的背诵和学习的基础之上,没有辛勤的努力,只凭所谓的天赋是难以成功。
不可否认天赋确实有影响,但读书一事,所有的因素缺一不可,仅仅依靠天赋行事,忽略所付出的努力、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等其他因素,并不能在读书上面有长远的发展。
“那也很厉害了!”顾云天并不在意,这丝毫不减他的崇拜之情,眼睛里闪着光,看着顾驰。
“云天,还不过来!” 一个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爹,你看,这就是顾驰,小三元顾驰!” 顾云天几步走过去,拉着那中年男子过来,向他介绍顾驰。
那中年男子点头示意,自己儿子崇拜顾驰,可他毕竟是个大人,没有太多感觉,他把目光盯在一旁的顾父脸上,这,这太面熟了,会是三弟嘛?
他记得府试时曾和这人有一面之缘,也曾求证过这人是否是三弟,虽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感觉骗不了人,对着这人,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中年男人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顾父,眼底下面有一点小小的痣,胳膊上隐约有一条疤痕,是了,这就是三弟,这疤痕是三弟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刮出的痕迹。
“三弟,是你吧!” 这个男人朝着顾父开口。
沉默许久,顾父叹口气,随即笑了笑,“二哥,好久不见!”
如若今日没有遇到他们,顾父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和他们相认,可偏就见了面,那他也不打算躲避。这么多年,该放下的都放下了,他也不会在意当初的事情。不过三郎日后还要科考,到时候这件事被抖出来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儿子详细的经过。
顾父爽快的承认了,此刻这个中年男子反而不再吭声,看向顾父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么多年,他曾猜测过三弟在哪里讨生活,是活着还是死去,亦或是继续如当初一样不喜读书、浑浑噩噩的度过一辈子。可从不曾猜想,会和三弟在县学里相见,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小三元”的父亲,这真的是三弟嘛?
虽上了年纪,但没有发福,没有佝偻,眼角眉梢有些细纹,皮肤黑了不少,双手一层厚茧子,身体健壮一些,看来之前吃了不少苦,但五官还是和以往一样俊挺。
只是周身的气度完全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更加稳重,不是当初那个浑不吝的样子! 可以说,除了轮廓和面容,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像以往的三弟。
他收回目光,“三弟,家里人都念着你,和我回去见一面吧!”
顾父应了声,“去是要去的,只不过这会儿三郎已和李教谕约好见面的时间。再说上门做客,不好空着手,改日我带着妻小,再登门拜访!”
这中年男子也不再勉强,多少年未见的兄弟,但毕竟不是亲的,挂念是有一些,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他更多的是好奇三弟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何教导出顾驰这样的儿子。
“咱们家还是那个老地方,尽快处理好事情,上门咱们好好聚一次!”
这个插曲一过,顾父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顾驰欲言又止,自己父亲怎么还有亲人,可看两人的相处,并不十分亲密。
感受到儿子探究的目光,顾父向他讲述起往事。
方才遇见的那男子是县城顾家的二少爷,名叫顾青柏,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名叫顾青松,这两人是亲兄弟。顾父行列老三,原名顾聪,后改名顾青平。
虽成了“青”字辈,但顾父和这顾家人并无血缘关系。
顾父的父亲,和顾青松、顾青柏的父亲是同窗好友,当时两人结伴参加院试,但几十年前前朝还在,民不聊生,官员不管事,山匪烧杀抢夺,不少人因此失去生命。
这两人不幸,也遇到了抢劫的,劫财还劫命,顾父的父亲健壮,曾经练过几招,费了一番力气对付了那两个盗贼,只不过二人对一人,那盗贼手中还有武器,顾父的父亲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所处的地方偏僻,周围没有几户人家,又赶上酷暑,伤口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腐烂的厉害,顾父的父亲因此失去生命。
顾父的父亲去世,而顾父的母亲再次改嫁,家里的老人也早已不在,只剩下他一个五岁幼童,难以维生。
顾父母亲改嫁时,将顾家的房子田地出手,将大半积蓄交给顾青松父亲手中,委托他收养自己的孩子。
顾青松父亲自然同意,毕竟同窗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与盗贼争斗,且还有同窗之谊,加之还有抚养孩子的银子,只是添一个碗筷的事情,着实算不上什么事情,他很快就答应了顾父母亲的请求。
顾父母亲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回到娘家改嫁,非她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和顾父的父亲也很是恩爱,这还是他们两人头一个孩子,舍弃顾父,如同在她心上剜了一刀。
但生活艰辛,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再怎么难以割舍,她还是选择了再嫁这条路,顾父自然被她抛下了。
彼时顾父五岁,在顾家待了十年时间,他成了顾家人口中的三少爷,十年后,顾青松父亲意外去世,顾父也离开顾家,自立谋生。
顾驰听了事情的大致过程,有了基本了解,不过看着今日的碰面,父亲和临南县顾家人的感情并不太好,且离开顾家,除非出了什么非离家不可的大事,轻易怎么可能会离家自己讨生活,即便不是亲人,可还有十年的相处时间,如若关系好,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往来。
顾驰思忖,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事情,父亲没有告诉自己。不过眼下还有事情,等到父亲愿意说的时候,总会告诉一家人的。
李教谕看见顾驰,脸上笑开了花,前几天院试名次出来,他又受到学政大人的夸赞,时来运转,临南县一飞冲天,这都是因顾驰,才有如今这个结果。
双方道贺几句,李教谕抚着胡须,“再过十来日,府学开始上课。府学人才济济,那里的学子更多,到时候,你的竞争对手是全省的秀才,继续努力,你是咱们临南县的骄傲!”
到了如今这一步,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顾驰身上,他的压力自然也有一些,不过他心态放的平稳,第一很好,可要成了第二第三,这也不赖。
临走时,李教谕又送给顾驰一些书籍资料,这个学生是个好苗子,李教谕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他总有种预感,顾驰会走得更远,会是临南县乃至整个河省的骄傲!
回到家中,顾父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顾母倒是不奇怪,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顾二郎张着嘴,“感情娘早就知道了,只有咱们被蒙在鼓里,儿子还是比不过婆娘啊!”
顾父伸手给他一个爆栗,“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儿子比不过婆娘是应该的,看看你们娘多好,再看看你自己!” 顾父佯装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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