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二忽然脸色灰败,月儿也一下子安静了。
轮船,去南洋……月儿心里憧憬地嘀咕着。
皮二却冷冷道:“知道了。”
四爷没收了两人的枪,然后离开了。
门阖上的那一瞬,屋子里安静得出奇,皮二忽然赤脚向窗口奔去。
月儿不用跟上去,也知道她是在看四爷,但那个角度,看到的只能是四爷离去的背影。皮二这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四爷了。
皮二转回身后,月儿看见她的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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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这半天已经为四爷说的那个轮船心动了,寻思了好半天想要跟着皮二混出黄浦江。四爷没走的时候她就在想着如何跟皮二冰释前嫌,此时见皮二这样凄惨,顿时有些内疚,自己真不该和她打架,皮二恐怕再也见不着四爷了,今天最后一次见面,却顶着鸡窝头熊猫眼,穿着烂袖子……连个好印象也没给四爷留下。
她不由得心情复杂,默然无语。
皮二木木的,呆呆的,回到大床上,侧卧在绸枕上,睁着眼,眼睛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
月儿轻轻坐到一只杌子上,看着皮二那修长而落寞的腰背,深深感受到皮二的肝肠寸断。
如此凄艳,连她都心中可怜。
俩人一坐一卧,直直沉默到暮色四合。
玉灯儿到门口请少奶奶用餐时,皮二才盘膝坐起,她失败了,但不愿被姨太太看自己的笑话,刚才是情不自禁地萎靡了,但此时给门外的响动提醒,强打精神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月儿把鸡窝头梳理了梳理,换下破衣烂衫,去把夜餐端上来。
她小心翼翼地摆放碗着银匙杯盘,今天几盘素菜中竟摆了一只红油油的烤鸡,皮脆肉香,卖相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