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太太忍不住斥责道:“瑶瑶, 往后你在顾夫人面前,能不能装个贤淑恬静的样子出来?看你今天这表现……娘的脸面都快丢尽了。还有, 胳膊上明晃晃的牙齿印子,叫顾夫人看到心里怎么想?”
杨佩瑶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听着。
心里不是不后悔。
那一口着实咬得狠, 拎着手袋打他的时候也是用足了力气。
不知道为什么, 得知顾息澜在欺瞒她的时候,心里的怒火是怎样也压不住。
分明,上次四姨太提起隐瞒顾息澜电话的时候,她虽然也不舒服,可并没有多么生气,轻而易举地地原谅了她。
而顾息澜……她就是很伤心, 甚至有一点绝望,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杨佩瑶默默地叹口气。
不管别的人如何待她,好也罢不好也罢,她都可以不在乎, 唯独顾息澜不同, 他牵动着她的心。
想到以后不能再天天相处, 杨佩瑶又是惆怅。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开学就要专心学业了, 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顾息澜不会天天接送她,只能偶尔碰个面……
可是她已经习惯每天靠在他怀里赖一会儿了。
隔着衬衫,她能摸到紧实的肌肉, 能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儿,能感受到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尤其,他垂头在她耳边说话,醇厚如窖酒的声音让她沉醉,而灼热的气息又叫她意~乱~情~迷。
就想一直让他抱着不离开。
太太唠唠叨叨说了一路,侧头,瞧见杨佩瑶游离的眼神,显然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在心上。
沉了脸下车。
姨太太们正在打麻将,瞧见太太阴沉着脸,俱都一愣,忙放下手里的牌。
杨佩瑶紧跟着进门,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眼底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五姨太倒出两盏茶,温婉地笑道:“太太喝杯茶消消暑,茶沏了有一会儿,刚好可以喝。”又端一杯递在杨佩瑶手里。
四姨太觑着太太脸色,试探着问道:“瑶瑶的亲事怎么样?”
太太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没成。”
这是她跟顾夫人商议的回答。
如果说成了,别人肯定要打听对方是谁,家世如何,可没成的话,就省掉这许多麻烦。
果然四姨太没再追问,二姨太则不咸不淡地宽慰几句,“瑶瑶还小,不着急,倒是佩珍都十八了,该紧着点来。”
太太没作声,喝完半盏茶,沉声道:“瑶瑶,你跟我来。”
杨佩瑶跟在太太身后上到三楼。
太太掩上门,从手袋里取出只匣子,“这是庚帖和信物,顾夫人又给了套翡翠首饰和六根金条,信物我替你收着,首饰和金条你自己保管,当心别丢了,还有那只玛瑙镯子,都是好东西,戴着时候经点心。”
首饰是发簪、耳坠、戒指以及手镯。
翡翠成色极好,看上去碧绿莹润,泛出柔和的光泽。
金条约莫两寸长,大拇指肚那般宽,被阳光照着金灿灿的。
杨佩瑶从书袋里把先前的玛瑙镯子找出来,跟首饰和金条放在一处。
她不习惯戴镯子,从饭店出来就摘下来了。
太太嘱咐道:“顾夫人说这次没能操办得热热闹闹的,亏欠了你,好一个跟我赔礼。她既是给足了咱家面子,我瞧顾会长待你也用了心思,往后可不能再任性妄为。脸面都是互相给的,你热脸贴上去,别人给你个冷屁股,你心里什么滋味?”
这是说,饭桌上,顾息澜尽心照顾她,而她不曾投桃报李。
杨佩瑶沉闷地应一声,“我知道了。”
抱着首饰匣子回到自己屋里,锁进抽屉。
一晃眼就到了九月一号。
杨佩瑶穿了一夏天t恤再穿学生旗袍就觉得有些紧。
而她确实窜了个头,胸前的两团也已经很有形状,顶着旗袍鼓鼓胀胀的。
跟先前一样,王大力送她到电车站,她独自坐车上学。
电车上有人说起进城时盘查得比往常严,不但检查随身携带之物还搜了身。
有士兵趁机对姑娘动手动脚,把姑娘吓哭了。
说者跟听者一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