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高峤离任既成定局,商会会长日前与都督杨致重联姻成功。据知情人透露,顾息澜将于西历二月十六日迎娶杨家三小姐,至于消息真假,且请诸君拭目以待。
杨佩瑶一脸懵逼,“真的还是假的?”
太太摇头,“我也不知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婚期还差不到两个月,新娘子不知道便也罢了,就连未来的丈母娘也不知道。
杨佩珊“切”一声,“八成是假的,报纸就会故弄玄虚。”
“对,”二姨太跟着附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都没听说上门提亲,怎么婚期就定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等会儿问问都督,什么事情都往报上写,不顾及女孩子声誉了?”
杨佩瑶却觉得事情有几分真,否则今天楚青水不会提起给她送礼的事儿。
把报纸从头到尾再看一遍。
第三版边角登着宋清的照片,配文是“闻听故人喜事将近,甜歌皇后黯然落泪”。
真是,什么热度都跟着蹭。
杨佩瑶“啪”地合上报纸,上了楼。
快到六点钟的时候,杨致重打电话说军中有事,不回家了。
吃完饭,太太把杨佩瑶叫到她房间,交给她一张纸,低声道:“你们的结婚证书,好好收着。婚期就定在正月二十二,已经找大师掐算过,上上吉的大好日子。”
纸是大红色洒金笺,最右边三个竖写的繁体字“结婚证”,再依次是两人的姓名、生日、籍贯、最后是杭城市社会局局长的印章,还有领取结婚证的日期……是上个月登记领取的。
中间留空处贴着两人的单人照片。
她那张像是两三年前的相片,脸上仍是一团稚气。顾息澜的倒似新近照的,身上穿着衬衫,头发剃得极短,直直地竖着。
杨佩瑶有些气恼。
上个月就领到结婚证书了,直到现在太太才给她看。
如果不是报上登出消息,想必还瞒着她。
正思量,听太太又开口:“你爹的意思是不要大肆操办,也不准备宴客,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顾夫人怕你受委屈,愿意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
杨佩瑶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她并非特别看重仪式的人,可真要悄没声地结婚,又觉得不甘心。
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婚礼,她想昭告天下,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想得到亲戚朋友的祝福。
记得去年临近新年的时候,她曾经跟高敏君讨论过结婚,高敏君喜欢西式婚礼,要穿婚纱在教堂里宣誓,她说喜欢中式婚礼,想蒙红盖头坐花轿,点龙凤喜烛……
可现在,自己作为当事人一点知情权都没有,而且还没有婚礼。
杨佩瑶顿感失望,把结婚证书还给太太,闷闷地说了句,“我什么也不要,也不想结婚。”
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越思量越委屈,也不知道是生气太太,还是生气顾息澜。
只觉得半点喜悦、半点期待都没有。
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
杨佩瑶蒙头躺在床上,连作业都不想做,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打开课本。
第二天起床,神情仍是蔫蔫的。
杨佩珊察觉出来,皱着眉头问:“瑶瑶脸色不对,病了?”
杨佩瑶没精打采地说:“没有,就是生气。我想给报社打电话,请他们发个声明,没有结婚这回事儿。”
杨佩珊爽快地道:“你赶紧吃饭上学,我替你打电话……昨天我就想骂他们了,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拿别人名声开什么玩笑。”
太太瞪她们两人一眼,“外头的事情,你们少跟着掺和。”
杨佩珊偷偷朝杨佩瑶使个眼色。
杨佩瑶胡乱塞两口饭,背起书包上学。
走进校门时,有不少同学偷偷看她,甚至在悄悄议论着什么,想必是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
吃饭时,白咏薇也问:“你是不是真在正月里结婚?”
“假的,”杨佩瑶断然否认,“报上就是瞎写,我已经让我姐给报社打电话澄清了。”
白咏薇笑道:“我觉得也不可能,前阵子还写我跟顾会长呢,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杨佩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高敏君的病情。
邱奎苦笑一声,“我们就没见到人,她家里佣人说高敏君在休息不方便见客,没让进门。”
白咏薇恼道:“以后别去了,大冷天白跑一趟,当谁乐意呢?”
三人正说着话,一直沉默的顾静怡突然开口道:“佩瑶,待会儿去小花园走走,我有话跟你说。”
杨佩瑶垂眸应声好。
吃完饭,邱奎跟白咏薇先行离开,顾静怡挽起杨佩瑶胳膊往花园走。
花园里银杏树几乎落尽,只有零星三五片枯黄的叶子在北风里颤抖,成片的冬青篱笆仍是绿的,却是那种没精打采的绿,一如杨佩瑶此时的心情。
两人在银杏树下站定,顾静怡问道:“你什么意思呀,之前不是还说爱我大哥吗,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