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明月辉伸出手。
宫人赶紧将披风递与明月辉,她执了披风跑上去,跑到了他跟前。
谢如卿:“……”
明月辉:“……”
他没有说话,沉沉地站在那里,还是平时那副样子。
明月辉也没有说话,她总感觉他变了,他撕破了那层温润的伪装,他的感情执拗得令她心惊胆战。
她咬了咬唇,踮起脚尖为他披上了披风,又在领口系上了结。
“听说今日贺夫人来,瞎子想来见一见故友。”听明月辉没有说话,谢如卿轻轻说道。
他每说一个字,周围便冒出一圈白白的雾气,“娘娘不介意多添瞎子一双筷子吧?”
明月辉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道,他真是连拒绝的空间都不给她。
这般巴巴地来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赶他走。
刚想说不介意,手背便感受到了一处温热的所在,那人竟将脸颊蹭到了她的手背上。
明月辉像被电到了一般,霎时间缩回了手。
她暗自瞧了左右,幸好没有人发现,又愤恨地往前一瞪。
却发现那人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像一只吃到了甜头的猫,又些得意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还是应了一物降一物那句话,司马沅永远斗不过明月辉,明月辉也别想斗过谢如卿。
“进来罢!”明月辉小着声音咬牙切齿道,转身快步向前走。
谢如卿倏然一笑,他拄着杖,一下一下地摸索,紧跟在她身后。
明月辉听着那驻杖声,不知为何,原本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又怕他眼睛不好跟不上,遂放慢了脚步。
“阿……阿月……”只听谢如卿在后面微微说了句,“今日吃什么?”
明月辉第一次听到谢如卿这样低姿态地与她搭讪,她心中一动,“火锅。”
“火锅?”谢如卿歪了歪头。
“就是几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一起烫菜吃。”明月湖比划着,解释道。
她比划比划着,忽然意识到,谢如卿是看不见的,就放下了手臂,“小火炉上放一个铜锅,铜锅里可以煮一些鱼肉、猪肉片,还能放莴笋呀,莲藕呀蔬菜,可好吃了。”
她仔细用语言解释道。
“辣口还是甜口?”谢如卿侧了侧脑袋。
“辣口的!”兴奋地跳了跳,身为南方人,她喜欢吃辣口的火锅。
“呵,巧得很,贺夫人与沈世子也吃辣口。”谢如卿说道,其中似乎话外有话。
明月辉乍听没什么,细想下去,系统曾经说过,沈南风口中【阿月】只得正是自己。
她顿了顿脚步,不知谢如卿说此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恰巧,瞎子也喜欢辣口的。”谢如卿嘴角一挑。
明月辉心中一稳,心中安慰自己,他提到,或许是恰好是巧合罢了。
两个人走到宫室里,谢如卿不请自便地坐到了方榻上,“茶水。”
明月辉无法,只得亲自为他斟了一杯,两人都喜欢喝清茶,脾性倒也相合。
通报的宫人再一次进了来,见谢如卿正在怡然自得地饮茶,明月辉则熟练地煮茶,炫着茶技,一瞬间,宫人有种误闯了两人构筑的独特氛围之中的错觉。
严谨的宫人暗自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分明娘娘和陛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而眼前恍如谪仙的某人,不过……不过是前面一任废帝留下的一地处理不了的狼藉而已。
“殿下,沈世子与贺夫人到了。”宫人通报。
明月辉再度起了来,回头瞧了一眼自顾自喝茶的谢如卿,“我去去就来。”
“嗯。”谢如卿饮了一口茶,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无比自然,也无比妥帖。
明月辉忽然就有点后悔跟他说这句话了,就好像……自己真和他有什么一般……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太奇怪了。
她扶了扶额头上前奔走,她必须得快一点拔第二根针才行,她不忍去伤害谢如卿,那便从源头开始遏制吧。
……
这是明月辉第一次见到贺夫人,听说贺夫人乃清河王沈南风的义母,对他有养育之恩,遂清河王将她视作母亲侍奉。
“民妇拜见娘娘。”贺夫人端端正正地向明月辉行了大礼。
贺夫人不美,甚至身材有些粗壮,行止却意外地干练利落,不若世家女眷般拘泥于繁文缛节,但在礼节上也丝毫不错。
“贺夫人请起。”明月辉忙扶起她,“贺夫人不必拘礼,本宫与清河王早在洛阳失守之时便已熟识,若不是清河王,就不会有今日站在这里的袁芳尘了。”
“皇室贵重,礼节还是要的。”贺夫人淡淡地说道。
不知为何,明月辉总觉得,贺夫人对她有隐隐地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