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姜汤划过肠胃,虽说辛辣,却让人暖和起来,整个人都舒坦了。
盼容红着眼眶过来收回空碗,怯怯的打量了宝华几眼,复又迅速的将头低下。
有些粗糙的手指抓着汝窑描金小瓷碗有些用力,手背泛起青筋,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壮着胆子开口“公主,您应当惜身养福,万不可再糟践自己的身子了,若是淑妃娘娘在天有灵,想是也要心疼。”
宝华听盼容这一席话,话间又提起淑妃,当即有些疲惫的躺倒在床上,如墨的青丝铺散在锦被上,眨了眨眼睛,有泪珠从眼角沿着面颊划入鬓发,声音缥缈空洞,像是从远方传来,她缓缓与盼容道“盼容,你可知,当日为何本宫打发了盼宁,仅留了你一人近身伺候?”
盼容动了动脚步,诺诺的,却不敢开口,就只听宝华继续喃喃道“还不是因你最懂本宫的心意,你配着本宫十几年,是母妃留给本宫的老人儿了,您难道不知本宫今日都是为了什么吗?”
盼容咬着唇跪下“奴婢虽愚钝,却是全心全意为了公主好,担心公主的身子。”
宝华翻了个身,眼角挂着泪珠,像是带着无尽的倦意道“命都没了,还如何在意身子。”
盼容神色一悲,许久之后才起身给已经熟睡的宝华放下床帐,擦干眼泪默默退下去。
那厢的唐玉晚,烧了一两日,半夜才退烧,浑身酸软的从床上爬起来,原本额上覆着的凉帕子也随着动作掉了下来,她将帕子捡了放在床头一边。隔着床幔抬眼望去床外,外面只点了几盏小烛,点点橙光,不算明亮。
抿了抿嘴唇,有些干裂起皮,嗓子干涩难受,想要张嘴喊人都发不出声,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身子软绵绵的,自己也没法子下地去,只得自暴自弃的顺势倚在床架上,放空去回想自己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睡了有些天,她的脑子像是喝多了一样断片,记忆都是一截一截的,有的还朦朦胧胧,不知是梦还是真实。
她记得当日夜半,若有若无闻见一股异香,整个人便没了意识,迷迷糊糊间仿佛见了子安,唐玉晚想到此处,又疲惫的摇了摇头,这个定然是梦。
随后就是自己昏睡期间,似是见到了阿娘与阿爹,两人都着急的吃不下睡不着的。唐玉晚思索一番,这个倒是有可能,每次自己生病,爹娘总是比自己还着急。
又抬手虚弱的锤了自己的小脑袋,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唐玉晚啊唐玉晚,不求你像阿澄那样足智多谋又饱读诗书,怎么也要有些脑子,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遇险,怕是换作别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只你命大,回回都能平安无事。
如今可要长些心,别回头是谁算计的你都还不知道,阿娘教你的那些东西都要白学了。
想着想着,就觉得喉间的干涩愈发厉害,像是刀子剌一样,外头定然是有守夜的丫头,遂抬手敲了敲床架,想要唤个人来给她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