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娇点了点头,她又推开窗,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介意吗?”
宋一满摇了摇头。看美人吸烟是一种享受。
不过祁游好像没有吸烟的习惯。
怎么又想到他呢?
“在想喜欢的人?”邬娇一语点破。
宋一满忙不迭否认,“没有的事。”
姜还是老的辣。邬娇也不戳破她。她轻飘飘换了个话题,“画呢?”
宋一满把包放在平整的桌上,她打开,那是不大的一副画,却叫面前风情万种的女人一下就落了泪。
宋一满有点不知所措。
邬娇手里的烟还在燃烧,她的眼泪也滴滴掉落。整个屋子里只能听到她的抽泣声,以及眼泪坠落破碎的啪嗒声。宋一满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女人注视着画中的女人,良久,她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眼泪,对着宋一满满含歉意地笑了下,“让你看笑话了。”
宋一满摇头。
“想听个故事吗?”邬娇注视着宋一满,“这幅画,也算是与你有缘。我都听说了,若不是你买了,我此生只怕是也难再见这画一眼。”
“好。”
她又怎么拒绝得了。
邬娇是在富裕的家庭里长大的,伴着大海与渔人的叫卖。她因为铁了心要参加选美进入娱乐圈,跟古板保守的父亲大吵了一架,被赶出家门,每天就在那几年香港新开的kfc店里打工,或者利用她优秀的英语,去应征英语补习班老师的工作。她是在那个地方认识何世坤的,港大的书生,秀气的人,家里也只怕是书香世家。
两个人很快就生起了情愫。
阿娇喜欢去做模特的工作,没有混出头的时候,就只能当最不被看重的那种。常常在太阳下暴晒一整天,连杯水都得不到。何世坤会捧着书等她,然后跑很远给她买她想要的冰淇淋或者奶茶。他什么都可以做,只要她露出笑容。
当她红起来之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忙,何世坤做了最年轻的教授,也忙。两个人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彼此的关系。那幅画,是阿娇第一次参加圈子里的晚宴,盛装打扮。何世坤在门外瞥见了她的身影,然后就这样记了一辈子,画在了纸上。后来两人大吵一架,何世坤带着画离开了。阿娇以为他会回来,可是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后来经人打听才知道,他赌了一口气要大干一番事业,上了出海的邮轮去印度洋,船遇上了风霜,所有人都遇难了。这画,还是他走之前寄留在别人手中的。兜兜转转,竟然被当作是垃圾要丢掉。还好遇上了宋一满。
邬娇讲整个故事的时候都很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过重的神采,淡淡的,很清浅。
“后来,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男人。”她笑了下,“想起来,还是那太阳下的冰淇淋最清甜。”
她曾经在名利场里摇摆,回头才发现,心灵的栖息之所早就消失。所以她退隐,瞒着所有人离开。
“人老了,总是会想到过去。”邬娇嗤笑一声,“现在看见这画,我心里好受多了。就想跟他说,要是那些年,我们俩好好沟通,估摸着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天人两隔。”
何世坤对自己的不自信,是对邬娇最大的伤害。
在名为祁游和宋一满的世界里,宋一满反而是那个不自信的人。
她听得有点失神。
“小姑娘,这钱呢,我叫人写了支票给你。这画,你就卖给我如何?”
宋一满连忙摇头,“这画本来就该是属于您的,何来卖字一说?物归原主。”
“这就不对了。”邬娇终于灭了手里的烟,寥寥的雾气消散开,“我花钱买的不是这画,是这么多年失去画的时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一满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有人递上来一张支票,宋一满瞥了一眼数额,两千万美元。
她的手抓紧了包的带子,踌躇了下,“不好意思,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邬娇好奇地看着她,“什么?”
“那个,可以帮我签个名吗?”她从包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纸笔,礼貌地递给面前的女人,“身边有个人,很喜欢您。”
“是刚才你心中想的那个人吗?”她拿着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宋一满没有否认,“嗯。他正在努力做个好演员。”
邬娇的笔锋一转,又写下了一行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宋一满接下纸条,再次朝着女人诚意地鞠躬。邬娇不在乎地摆摆手,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什么时候有空,带着他来红馆吃顿饭,咱们聊聊天。”
“好。”
这是宋一满最后的答案。
-此为手动分章-
“两千万美元??”沈惠子在电话那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丫又一夜暴富了啊。”
宋一满认真地说,“前些年美术馆运营亏损了不少,这下好了。”
“欸,你跟我说说,邬娇现在长什么样?你说我去红馆,能见着她吗?”沈惠子特兴奋,演戏一直都是她的梦想。她小抱怨地说,“你就光顾着想祁游了,没想到你姐妹我也喜欢她吗?”
……